女人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淡淡地扫了他几眼,向他勾了勾手指。
“上来。”她说。
埃德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跑上了木梯。
女人拖着脚步把他领到三楼的一扇门前,轻轻用某种节奏叩了叩房门便转身离去,连话也没跟他多说一句。
打开的房门里,另一个显然已经不再年轻,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冲埃德挑眉一笑,在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利落地一伸手把他拉进了房里,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但这显然便是她全部的工作。女人懒洋洋地倒回了窗边的软榻上,别说一句话,连一个好奇的眼神都欠奉。
埃德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按照那张扔进他马车里的纸条上的指示到了这里……然后呢?这总不会是某种恶劣的玩笑吧?
但又有谁会知道,看见落款上那个名字的圣者,会独自依照指示而来,而不是带上一队圣骑士包围了这里?
犹豫间,房门再次被敲响,埃德转过身,看着女人跳起来打开了门,迎进新的客人,无论是动作还是脸上的神情,却都恭敬了许多。
她悄悄地从门边溜了出去。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埃德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在这里该如何称呼他……拜厄?扬,不再是圣骑士的男人依旧目光阴沉,冷着一张脸退到了一边。
在他身后,一个中等身材,发色像安特一样微微泛红,却有一双锐利的灰眼睛的男人向埃德微微点头。
“初次见面……我是泰利纳?博弗德。”
。
埃德听说过博弗德家族的泰利纳,柯克公爵。作为先王最小的弟弟,他曾是距离鲁特格尔的王座最近的人之一,却在最后的战乱中突然抽身而出,也因此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爵位和大半的领地。
尽管权力和影响都显然不及以往,泰利纳张狂而固执的性格并没有丝毫改变。安特加冕为王还不到两年,泰利纳便公然宣称国王陛下赋予水神神殿的种种特权是对其他神祗的不敬,此后的这些年里,他几乎是不遗余力地抨击着水神神殿越来越大的势力,肖恩?佛雷切无视王权的僭越与傲慢,以及安特“软弱的纵容”……他倒还没有张狂到敢于指责圣者费利西蒂的地步。
“不过,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用不着在意。”
布劳德对埃德提起泰利纳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这么说了一句。
而此刻,埃德怀疑,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只不过,如果早知道拜厄带他见的人会是泰利纳,他或许会再多考虑一下……也许单凭有人能在洛克堡的院子里大胆地把纸条扔进圣者的车厢,他就该多考虑一下的。
无论泰利纳是否只是“说说而已”,他对水神神殿和安特国王的不敬都是众所周知,作为水神的圣者,偷偷摸摸跑来跟他见面,一旦被人发现,可不怎么容易解释清楚。
——不过,哪怕他只是跑来见拜厄,也不是什么可以向任何人解释的事。
埃德把苦笑压在心底,尽量以他最坦然的神情面对那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的王族,平静地开口:“我想您知道我的来意……大人。”
“当然,先生。”泰利纳缺乏敬意地直视着埃德,而他对他简单的称呼也显然意味深长——他并不承认埃德是水神的圣者。
嘴里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但埃德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时候。
“如果有任何关于肖恩?佛雷切大人的消息,请您务必要告诉我。”他开门见山地说,恳切的目光在某种意义上绝对真实。
“我欣赏您追寻真相的执着。”泰利纳却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理了理他原本就十分整齐的衣襟,“但不知道,您是否有接受真相的勇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