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ldo;我小时候发热,师姐都是这样照料我的。&rdo;
&ldo;你认识她这么些年,她过得怎么样?&rdo;
我手撑了下巴,想了想,&ldo;过得不坏啊!开一家眠香占玉楼,是长安城里头一份儿,人人都要尊一声&lso;深鹂夫人&rso;的。&rdo;
&ldo;她每天做些什么呢?&rdo;荻月君笑着。
我把往昔的日子梳理一遍,发觉师姐过日子委实有点乏善可陈,&ldo;嗯……大清早起来,自己花一个时辰梳妆,再把我和嫩嫩叫起来,又在镜子前鼓捣我半个时辰。天气好,就带着花花绿绿一大群姑娘出去踏青;身子发懒,就歪在榻上看传奇本子。&rdo;
荻月君神情有些怅惘,&ldo;这倒奇了,深鹂以前不这样过日子的。&rdo;
&ldo;师姐以前怎么样?&rdo;我眼巴巴地问。
&ldo;她以前哪里静得下来,&rdo;荻月君含笑,&ldo;大江南北的到处乱闯,拎着自己那把蔚然刃,斩妖除魔的好事做了一些,捣过的乱也数不清。&rdo;
&ldo;那不就是我吗?&rdo;我脱口而出,&ldo;除魔我没那等本事,捣乱我最拿手啦!&rdo;
荻月君轻轻偏了偏头,&ldo;是吗?&rdo;
我点头。
他意味深长,在月下很温柔地看花,&ldo;原来如此,我遇上深鹂的时候,深鹂还是个你一样的小姑娘。&rdo;
师姐是个小姑娘?我想不出来。师姐纵容我胡闹,但自己是很稳当的。很难去想她年轻时胡作非为的样子。
我不说话,也只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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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歪了一晚上,翌日天亮便懒懒散散地醒来。我去探她额头,热已经完全褪了。嫩嫩紧握了她的手,在她床边守了一夜,如今眼红红地盯着她,小脸儿凑近去,问:&ldo;阿娘身子大好了?&rdo;
师姐捂嘴一个呵欠,道:&ldo;好了。&rdo;左右转了转脑袋,问:&ldo;你爹呢?&rdo;
我在一边笑道:&ldo;荻月君在我这儿讨了一套谱子过去,如今在鼓捣着给你煮粥喝呢。&rdo;
师姐勉力起身,哀叹道:&ldo;阿昙,你赶紧去把鹿白荻找来!他煮粥?我怕他把自己连着粥一块儿煮了!&rdo;
我一怔,抖了抖袖子往外走,迎面便撞上了荻月君,红漆托盘上搁着玉莹莹的青瓷碗,碗里白米粥上飘着几片青菜叶子。
&ldo;你说我坏话,我可听到了。&rdo;他在师姐床头搁下托盘。
师姐浑作没听到,只凑近了打量那碗粥,奇道:&ldo;嗬,好你个鹿白荻,真被你熬出来了?&rdo;笑着向我与嫩嫩道:&ldo;他以前做饭,不把厨房烧了就算个功业。&rdo;
嫩嫩托了瓷碗去喂她,师姐抿了一口,叹气道:&ldo;白荻,你没有放盐?&rdo;
荻月君理直气壮道:&ldo;你师妹告诉我,你身子还弱,要吃得清淡些。&rdo;
师姐气愤道:&ldo;是叫你清淡些,不是要你不放盐。罢了罢了!&rdo;她从嫩嫩手里接过那瓷碗,捏起鼻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吞了,长吁一声,&ldo;就你而言,算很不坏了。粥没煮过头,不过那青菜‐‐青菜是生的吧?&rdo;
荻月君愕然道:&ldo;青菜不就是吃生的?&rdo;
师姐妥协道:&ldo;好罢。往后只要小的一口气在,厨房里这些烟火事,便不烦劳您了。&rdo;
荻月君不以为意,捡了她床沿坐下,嫩嫩很犹豫地伸手拽住他袖子。荻月君怔了怔,赶紧反手握住小孩儿,骨节修长的手裹住孩子小小的拳头。
师姐微微一笑。
他们一家三口怕是有不少话要说,我也不便在室内搅局。正巧外头天光晴明,我便猫着腰悄悄出了门,裹了一身鹤氅,从旮旯fèng儿里提溜出鹿文惠来,叫他领着我在雪山里悠游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