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自己在他面前述说那些幼年时光,一定觉得非常可笑。囫囵抹了一把脸,大皇子收起颓唐之意,端坐在温琼面前,恭敬道:“还请先生为我指条明路。”温琼看向大皇子,稍一思索后道:“泰和帝重病当日召见了京卫指挥使、汪淮同东宫辅臣,圣上必有后手,若您想同东宫那位争上一争,可以退为进。”“先生请讲,何为以退为进?”谢玿如今也知晓了,他父皇布棋之远,必定想到对手百步以后,他如今若是妄动,只怕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为给谢瑖铺路,他父皇不会手下留情的。“主动请藩。”温琼淡声道。“封藩耗时巨大,不论选藩地还是去藩地就任都要耗费数年之久,但泰和帝拖不起了。你主动请藩,至少明面上他再没有理由动你。”“您同三皇子如今,谁强谁死。”“便是圣上熬过此次危劫,暂时放过你二人,届时你比三皇子势弱,圣上为保平衡,反而会加倍抬举你,以期太子谢瑖继续平安成长。”“到了那时,可再重新谋划。”离开谢玿敬佩温琼其人心计手段,是以同温琼详谈后的权势越临近边关,四周景色越是萧条荒凉,待汪淮同谢望舒二人走至塞岭的时候,周围已是处处孤垒,雨井烟垣。这里杳无人迹,赤地千里。便是偶有那微风拂过,春草下露出的也俱都是做工粗劣的石麟,同一座座慌坟。那还是有些品级的将领才可得到的尊待。寻常战死的兵卒,便只能赤沙埋铁衣,劲风一过,层层白骨露于荒野,无人埋尸,无人祭拜。再往前,便是朝中将士困守许久的塞岭城了。这边关孤城经过时光与鲜血的洗礼,隐透着一股肃杀同威仪,哪怕城墙上伤痕累累,颓垣破壁。汪淮进城的时候,已是深夜,待携京医去中军帐中见谢珩时,才发现营外关押许多战俘,那些战俘哀嚎不止,营中咒骂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