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后闻言有些不敢置信,这想法确实让人意想不到。更让她意外的是,宫家居然肯丢掉如此多的货物,只为了送甄家军回金陵。以宫家商船的规模,每年出两次海,就能赚的盆满钵满,这趟出海货物全失,基本上能亏损上千万两银子,宫家也够果断,豁得出去。
&ldo;宫家为皇上和朝廷的付出,哀家感激不尽,&rdo;荀太后感叹,&ldo;事成之后,定要重赏他们才行。&rdo;
&ldo;此事之后再提,姑姑,如今需要您做的,就是明日尽可能的把戏演足。&rdo;
荀太后嘴角一抽,无奈道:&ldo;哀家知道了。&rdo;
第二日,农历五月初一,还有四日便是端午,顺亲王进宫上贡。久违的小儿子回来,太皇太后自然喜出望外。这两年随着年纪增大,她也越发的懵懂,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整日闹脾气,又贪玩,浑浑噩噩,全然没多少清醒的时候。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认得出小儿子。宫宴上,在顺亲王带着刘召安坐在她下首时,她开心地闹着要他到身边来,全然把他当作个孩子。
顺亲王却没有往上座跑,只让刘召安过去作陪,而他自己则是十分关切地问荀太后,道:&ldo;听说皇上前几日龙体欠安,今日不见皇上,不知恢复得如何了?&ldo;
荀太后嘴唇一颤,眼底闪过一丝强压着的湿意,似乎硬忍住了心中的悲痛。她闭了闭眼,故作无事状,淡淡地说:&ldo;皇上自然无恙,只是今日暑气重,太医,太医说不便出行,所以,皇上才没来。&ldo;
她故意说得有些慢,似乎十分艰难地说出这段话一般。
站在她身后太监打扮的荀司韶默默无语,心想,姑母看着不愿意,岂是也挺能演的,这出戏演得他都要当真了。
再看对面的顺亲王,目中果然流露出一丝了然。
太皇太后不满地说:&ldo;皇叔远道而来,皇上不管如何,总该出来见一见才是!&ldo;
顺亲王立马收起笑意,皱着眉关切道:&ldo;身子不好便好好休息,可不能为了让皇上见本王,好不容易恢复的身子又出了问题。&ldo;
他这么说,太皇太后立马笑了,顺着他的话说:&ldo;是,皇儿说的也有道理。&ldo;
眼看着顺亲王已经信了七七八八,荀司韶却不敢放心,因为他总觉得有一双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太皇太后身边的刘召安眯着眼,天然无害地笑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他哄了一会儿她老人家,才回到顺亲王身边,含着笑祖孙俩耳语了几句,等他回到太皇太后身边。顺亲王脸色慢慢变了,目光锐利地看往荀太后的方向。
荀太后心中有些不自在,但面上还是半分不显,好在顺亲王不过扫了一眼,便别过头,与太皇太后说着话,哄她开心去了。
太皇太后如今已经浑然不懂事,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连饮食睡觉都要旁人提醒。此时也只顾着与顺亲王祖孙二人说话,这会儿宫人呈上御膳,荀太后与往常一样,亲自端过,与她道:&ldo;母后,您今日还未用早膳,快先用些清淡的吃食,免得伤了脾胃。&rdo;
太皇太后却闹着脾气,理也不理她,只顾着和刘召安说话。当着底下内臣的面,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荀太后早就习惯了,正准备再劝几句就由着她去。却见此时刘召安笑着与她道:&ldo;太后,不若让召安来伺候皇□□用膳吧。&rdo;
&ldo;好啊,好啊,让安儿来!&rdo;太皇太后拍着手,开心地说,她转头收起笑意,不高兴地瞪着荀太后:&ldo;太后下去吧。&rdo;
荀太后僵硬一笑,下意识没有拒绝刘召安接过她手里的碗勺。
见上座祖孙二人一个喂,一个吃,其乐融融的模样,荀司韶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异。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恰好看到笑得纯然无害的刘召安,笑容有些诡异,他突然转头,视线与荀司韶打了个正着,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