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讲法次数最多的是于苍梧,泽仁比较谦虚自认为修为不足,但在众人的推举下也经常上台。除此之外经常登台讲法的是逍遥派掌门叶铭,五味道长也讲过几次,我当然也不能免。绯焱不太愿意参与这样的事,但在我的数多邀请下偶尔也客串一回。但是她讲的东西众人能不能听明白就难说了,而且她声明只给女子讲,男人要听也随便。东昆仑法会从一开始起就传遍了修行各派,短时间内迅速名扬天下。各派修行弟子、江湖散修也慕名而来,影响扩大到整个东昆仑。讲法者不再局限于我们几人,和曦真人路过淝水曾登台讲法,九黎散人来看热闹也被众人推上台一次。各派江湖散修中有修为高深、见解独特者也可以自告奋勇登台,只要不怕被笑话就行。可是自法会开始以来,没有人厚着脸皮自告奋勇。登台讲法者都是众人推举。直到有一天,有一名来自长白山的江湖散人自告奋勇登台。此人姓王,自称王逍道人,在长白山中独自修行六十年未踏足尘世。此番一出山,就听说了东昆仑法会之名,特意前来。据说他连听了几场,也颇有感悟,忍不住想登台为同道献丑。没想到还真有自已要求上台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就让他讲了一场。那一夜,王逍道长讲的是混元金丹,由于在座晚辈弟子较多,他重点讲解的是形神洗炼这一关的感悟。王逍道长所讲之法颇为神妙,足见境界高超,而且旁征博引,细细分解各种不同的关窍。法会的规矩是直讲修行感悟而不传门中道法本身,王逍道长讲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精深无比。在场众人无论修为高低,听的都是连连点头。然而这一场难得的讲法我却没有在场,因为我那天正好有事去了梅花圣境。容成往来梅花圣境与知味楼之间,给我传了紫英的口信,一定要我去一趟。紫英有事我立刻就动身前去,恰好在1994年农历六月十五。梅花圣境中只有紫英一人,我开启洞天门户直接就走入了这片山谷,进入庄园向右一拐,就看见紫英正在药园中用手抚摸着一枝花苗。我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怎么这么出神,有人进了洞天都没发觉?”紫英:“小野,你无声无息就进来了?吓我一跳!……你来看,这一枝波若罗摩花不久之后就快长成结果了,九转紫金丹中的三百六十五味药材我将收集齐第二百八十味。”我走过去,牵起她的一只手:“好奇妙的名字,好美的花,竟有几分你的姿采。……你让容成叫我来,有什么事情?”紫英:“你回头看院门口。”我转身看向刚才的来处,然而眼前一花,有一道桔黄色的影子像飞云般直扑到我的怀里。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来人就把我紧紧抱住,她的头埋在我的胸前,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一头金黄色的卷发。这是一位穿着桔黄色衣裙的少女,我不用去看她,她身上散发出的清幽气息我曾经熟悉无比,她是阿秀。阿秀一出现就直扑我怀中,一句话都没有说,双肩不住的抖动。她哭了,将脸埋在我的胸前不住的流泪,双手抱的很紧,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我的衣服。我的鼻子一酸,眼圈也忍不住红了,伸手将她搂住,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阿秀别伤心了,回来了一切都好,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难。”阿秀只是哭,半天也没有止住眼泪,我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我回头想让紫英也来劝一劝,却发现紫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院中。又过了很久,阿秀似乎是哭累了,在我胸前拱了拱,用我的衣服擦了擦眼泪鼻涕,这才抬起了泪汪汪的眼:“石野哥哥,阿秀不是伤心,是太高兴了,终于又见到哥哥了。我在神木林中天天想你!”“你看你,高兴成这样!……这段时间以来,你受了不少苦吧?”阿秀:“你也在青冥镜里面待过,知道那种感觉,谈不上是受苦。倒是在神木林中这一年,觉得心里很不好受。”“苦尽甘来,一切都会更好。你怎么直接到了梅花圣境?”阿秀:“柳依依让我先来找紫英姐,说紫英姐就在梅花圣境等我,让你到这里来,给哥哥一个惊喜。”“我真是又惊又喜!……对了,我知道你小时候的名字了,你不叫咻咻,叫吼吼对不对?”此话说出口,阿秀突然离开了我的怀抱,后退两步单膝跪地道:“吼吼拜见少主人,原来少主人什么都知道了。”我赶紧上前把她拉起来:“不要叫什么少主人,我就是你石野哥哥。你也不再是吼吼或者咻咻,就是我的阿秀,听明白了吗?”阿秀:“明白了,你现在已经是梅氏宗主,不再是少主人。我就是阿秀,那我今后叫石之秀还是梅之秀。”“你这哪是明白了,还是有些糊涂。想叫什么随便你吧,反正我就叫你阿秀。要不我叫你抱抱好了,来,再让我抱抱。”阿秀又偎入我的怀中,我抚摸着她金黄色的卷发道:“你和以前一模一样,就是头发颜色有些不同。”阿秀:“哥哥不喜欢这样吗?”“哪有什么不喜欢,以前的样子现在的样子都喜欢。……对了,你既然来到梅花圣境,一定也知道了梅花山与我们芜城梅氏的关系。哥哥有个想法,想合三家为一宗,名字就叫三梦宗。今后你就是三梦宗的护法了,可不许再哭鼻子,让弟子晚辈笑话。知道什么是护法吗?”阿秀:“我知道,就是看场子。不让别人捣乱,也不让自己人生事。”阿秀竟然说出看场子这样的话来,我笑着问:“你着是跟谁学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阿秀:“我第一次看见修行人相斗,就是在风君子昭亭山封神时。那天九林禅院的法源和尚来捣乱,我当时修行尚浅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还是绿雪姐姐帮的忙。法源说我是护法,风君子说法源和尚是来砸场子的。”“那天的事是一场误会,法源大师也是一场好意,你不必怪他。至于护法何意,紫英会对你说清楚的。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了,找个地方坐会。”阿秀:“那我们去哥哥的房间。”“我的房间?我在梅花圣境哪有什么房间?”阿秀:“跟我来就知道了,我与紫英姐姐一起布置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穿过天井来到西院,最大的一间静室已经完全换了摆设,其布置居然与芜城中她们曾经给我准备的那间房一模一样。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每一件都显得精巧雅致,书桌、扶椅、格架、衣柜都是白梨木的质地,只上了极薄的透明清漆,露出自然的清新纹路。床上的被褥是新的,还散发出淡淡的干爽的草木清香气息。在枕头旁边靠墙的一角,立放着一个白色软麻草编织的蒲团,是给我打坐准备的。“你们把芜城的家搬到这里来了?”阿秀:“搬家倒没有,就是按照原样又布置了一遍。石野哥哥满不满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你们对我太好了。”阿秀:“当然要对石野哥哥好,哥哥对我也好啊。紫英姐姐说了,这世上能有一个应该对他好,又可以对他好,还值得对他好的人太不容易了。”“可是从头到尾,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阿秀:“哥哥救过我的命,你不记得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阿秀:“我很小的时候,刚刚学会穿行结界,就到处去找少主人。结果一路跑到青漪江边。那时候水性不熟,被激流卷走。你正好也在江边玩耍,看见我从岸边翻腾过去,就伸手来抓我。”“抓住没有?”阿秀:“你小时候眼睛很尖的,当然抓住了,可是你也被卷进激流里面差点没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