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一张脸很快涨红,许玮说的这些话,断断续续传进他的耳朵里,却犹如穿堂风,毫无意义。他到此时此刻,还是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杀人犯,还是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指责着他!还有,没有骗明皓?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他话是说得好听,说他在乎明皓……可如果他真的在乎,就不应该在调查中还掺加进虚假的感情,让明皓误会!给他无谓的希望,伤得他连最后一点,苟活于世的念头都想舍弃!随着许玮越加收紧的力道,彭辉感觉呼吸越发困难,他心里暗道失策,本以为束缚住对方的手脚,就能任凭自己鱼肉。可一动起手来,脑子发热上了头,很轻易就忘记许玮是特察警,近身缠斗跟特殊情况下的反制,肯定深谙此道。覃明皓被砸中脑门的那一拳,砸得头晕眼花,一时半会还站不起来,等他晃着脑袋颤巍巍站起身,就看到许玮将彭辉钳制得快要窒息。“……许玮!放……唔!”他眼前一阵发晕,本就身处在漆黑不明的环境中,晕起来就更觉昏天黑地,抬手去捂住隐隐发疼的头,触手摸到一片温热粘腻,才发现脑门破了一个口子,向他们走过去的几步路距离间,都差点再次摔倒在地。许玮也不是真的想要彭辉的命,只是想勒晕他而已,见钳制的人慢慢没了挣扎,他本打算放手。谁知,彭辉忽然挣动了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子,狠狠划向他的手臂,逼着他松开了手。彭辉终于得以呼吸,他咳了好几声,拼命喘着气,转眼看到覃明皓脑门上有血,愣了愣,转而更加阴狠地转头瞪着许玮。眼看彭辉刚站起身,手里拿着刀子又要冲上去,覃明皓想要抓住他却没来得及,干脆直接冲到了许玮面前,以身去挡。彭辉这一刀势,本就是想要直取许玮性命要害的,所以即使看到覃明皓突然挡到了面前,想要停下势头,也是来不及。许玮惊愕间,想也没想,一个旋身把覃明皓扯到身前,以后背承受住了彭辉那一刀,当即被划出了一道深长的伤口。“唔!!”许玮闷哼一声,上身倒在覃明皓怀里。覃明皓愣愣地接住他,仿佛还能听见刀锋划破空气后,残留的余音,在耳边悲鸣。“许玮!”“我没事……”“让开,明皓。”彭辉见许玮代替覃明皓挡刀,安心之余又握紧了手上已经沾血的利器,眸底的寒光更甚,“不要再被这个家伙欺骗了,让我杀了他!”覃明皓看着许玮脸上忍住痛楚的神情,又看向彭辉阴狠猩红的双眸,张了张嘴,抓紧了许玮的衣服,心口涌上一股五味杂陈的怒意,低吼道:“我说了住手!彭辉!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叫你住手!住手!别再伤害任何人了!!”彭辉嘴角抖动,眉头深皱,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冲自己近乎崩溃一般怒吼的覃明皓,头脑也从一心想要杀掉许玮的热血冲头中,清醒了几分。“彭辉,的确……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很想杀了永意,严珅,闵美,甚至是我爸!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深深伤害了我!把我的人生毁坏得一塌糊涂!凭什么他们能好生活着,我却要这么痛苦?!可是,最根本上,造成今天这样悲惨境地的,是我自己!”彭辉心口一震,握住刀子的手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如果我不是那么懦弱……不敢去反抗,什么都逆来顺受,自始至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受害者,而不是抗争者,或许就不会遭受到这么多伤害。也不会……”覃明皓长睫颤抖,眼眶发热,悲伤至极地看着他,“也不会让你想要帮我去杀人,想要帮我出一口遭受欺负的恶气。如果你认为,我不想活着,是因为许玮……所以你必须杀了他的话,那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去!你是不是就能够就此停手,然后离开这里?”彭辉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覃明皓那悲戚看着自己的双眼好一阵,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什么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是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有那样的父亲,是你的错吗?你会被严珅他们欺负,是你的错吗?你会被这个混蛋怀疑调查,欺骗伤害,是你的错吗?!”“……”“不是!”彭辉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挥动着手里的刀子,眼里满是无法逃出牢笼似的狂怒悲愤,“都是这该死的!不公平的噩运!害的我们啊!!”我,早就无处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