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敏所言,勾起了文承年些许酸楚。
在孟鸿羽心中,他一直是潇洒不受拘束的,但他自己知道,他的这一份潇洒,不过是仗着有大哥在的任性而已。
他感激得对文承敏道:“大哥,一直以来都多谢你。”
“别道谢了,快走吧。等父亲想通了,你再回来。”
文承年应了一声,旋即展臂,与文承敏来了个兄弟间的拥抱。
文承敏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力量,笑道:“我们都多久没抱了,怪羞人的……咳咳!”
话说至一半,文承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文承年急忙放开他,轻拍他的背,“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文承敏顺了顺心口,硬生生地把下一道咳嗽憋了下去,“没事,岔了气而已。”
文承年多年学医,直觉不对。
他立即拽过文承敏的手,手指搭到他的腕上。
半晌后,他倏地睁大了眼睛,“大哥,你……”
这脉象分明是得了不治之症!
他也这才发现,被夜色所笼罩的文承敏,脸色竟是那样的苍白。
文承敏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你快走吧,再不走,可就再也走不了了。”
文承年不理会他的话,追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天下神医诸多,父亲也曾带我去见过各地名医,包括你所拜的师父。但他们的结论都只有一个,我终归是短命的。告诉你,也不过是徒增你的担忧而已,比起让你跟着烦恼,我宁愿让你不知道真相,能随自己的心意多快活一段时日。”
文承年愣了许久后,恍然大悟。
京官很少出京办事,文臻的官职更是如此。
而这段时日,文臻常带文承敏出京,他本来还疑惑他们要处理何事,但原来,他们并不是去办公事,而是去寻求名医。
文承敏见已瞒不住他,便想着借着这势头,解开他的另一个心结。
“父亲耿直,处事不够圆滑,多有得罪人,常年下来,在朝中已是如履薄冰,犯不得一点错,唯有世交乔家始终交好。乔侍郎因着乔四小姐的心意,多次向父亲提出结亲一事,父亲知晓你对乔四小姐无意,因此多次回绝,而乔侍郎的态度也渐渐变了,如今我们文家在朝中更是难过。所以父亲答应与乔家的婚事,也是无奈之举,你也别太怨父亲了。”
自己肆意的生活背后,一直有父兄为他担着事,他心中只关心仕途的父亲,默默地为他着想,这一件件事都在文承年的意料之外。
一瞬间,他长久以来的信念受到了动摇。
文承敏见他犹豫不定,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再不走就当真走不了了。”
文承年看着代表着自由的马车,却如何都迈不出腿。
未几,他摇了摇头,“我不走了。”
一旦知晓了有人替他负重,他便再也无法轻松过活。
“我会重新考虑。”他目光沉重,“但在决定之前,我想见陛下。”
三日后,文臻请得晏云到文府。
见到文承年的瞬间,晏云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精神不济的青年,就是那温文儒雅的文承年。
文承年没有行礼,晏云也不在意。
晏云只淡淡地看着文承年,平静问道:“你终于要放弃裕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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