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提及此事心情不佳,小女却不懂分寸地火上浇油,又怒道:&ldo;此事休提,你且走罢!&rdo;
眼看着父王正要闭门谢客,周长宁从高髻上摸下发簪,抵在脖颈处,狠狠地划了一下,威胁道:&ldo;若太子哥哥离国,我也……&rdo;这愚蠢的苦肉计确实是十六岁以前的她能做出来的,且屡试不爽。
……万没想到,行云流水地做完这套标准苦肉计,她只能蹲坐在尚申殿紧闭的朱门外吹着冷风。
文公瞧着她这不三不四的威胁手段,直接下令让侍卫将她架了出去,并要扣她三个月的俸禄……真是赔了颜面又折币啊。
她起身,拍开衣袍上的褶皱。
回忆方才殿内另人发笑的场面,再想起她十六岁以前做过的诸多讨人厌烦之行径,只想捂脸遁走。
&ldo;长宁。&rdo;熟悉的温柔声线。
她转头,瞧见长阶下立着一道人影,险些融入茫茫雪景。
白衣胜雪,公子如玉。
是她阔别两年的胞兄,彦国太子周仪。
周仪手里揣着一只暖炉,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台阶,扑在哥哥宽阔温暖的怀里。
再抬眼,满是水痕。
周仪将暖炉塞在她手上,又替她扶正身后七倒八歪的大氅。
&ldo;方才遇见给你送暖炉的侍女,正巧我来向父王问安,便替她带了过来。你也真是,仔细莫着了凉。&rdo;
周长宁在一片泪光中凝着哥哥,半晌也没说出话来。上一世她错过与哥哥的最后一面,悔不当初。如今还能近距离打量他,夫复何求……不对不对,她还有别的所求,她可是誓要揭穿并扳倒周琮这个面慈心黑的奸人!
思及此,她用哥哥的袍袖胡乱揩去泪水。
周仪皱眉看着被自家小妹玷污的衣袖道:&ldo;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哭。父王批评你了?&rdo;
周长宁将方才尚申殿内的场景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ldo;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担心作甚。&rdo;
刚在父亲面前碰壁,她顿觉这种要事撒娇卖蠢是无用功,只能以理服人。正欲将重生一事据实相告,又觉得此事诡谲,不适合在此谈论,便寻了践行的借口请大哥去自己殿内一坐。对方起先推脱,说不必费此冗节,经不住她再三拉扯,只能暂且放弃向父王问安,同她回了韶华殿。
韶华殿内前厅,周长宁一面吩咐仆从置备酒水,一面请周仪坐在朝东的主位。
周仪感慨小妹礼数周全,心道自己平日里的教诲总算起了点作用。
&ldo;哥哥可信鬼神?&rdo;周长宁开始旁敲侧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