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傅潇恢复记忆之后,程春飞发现他的脸上已再也看不到笑容——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忧心前线的战事,稍有闲时便一个人静刻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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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此刻一般。
程春飞之前从不知道傅潇会雕刻,但他十分肯定傅潇的雕刻手艺,在他纯熟的手法下,小小的木块逐渐变成一个线条优美、轮廓柔和的女人,看来就像是拥有灵魂的活人。
程春飞猜测这个女人一定就是傅潇的妻子,因为他刻来刻去始终都是这个女人,而他俩的军帐里已摆了六个这样的木雕。
“你好像心情不错?”
看着傅潇目中似有似无的笑意,程春飞心想这可是难得的画面。
傅潇愣了一愣,随即停下手上的雕刻,举头望月,微微笑道:“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
程春飞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跟着笑道:“如此说来,今日还真是一个好日子。”
傅潇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实在不知道今日是不是一个好日子——五年前的今日,闲云居士为保夏逸以及他与舒舒一家,毅然选择独自面对唐剑南与拭月等人。
——师父可还好?
——师弟与舒舒他们到底脱身没有?
每当傅潇想到这些事,思念与烦躁便如潮水般将他整颗心填满。
可他偏偏又不能即刻抽身离去,所以他只好把一腔思情尽发泄在手中的刻刀上。
“你之前说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找侯爷请辞……”
程春飞忍不住问道:“转眼已是半年,你还没等到这个时机么?”
傅潇蔚然叹道:“我若是此刻不辞而别无异于逃兵,莫说我自觉对不起你们这些兄弟,恐怕侯爷也要以逃兵之罪通缉程无忆这个身份……要走,也得等到这一仗打完,等到我确定关外的战火不会烧到关内。”
程春飞苦笑道:“不是我说……两军交锋,动辄数万,似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能左右战场,你何必事事揽为己任?”
“你说的不错,沙场如棋盘,你与我,甚至连侯爷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唯有崔大将军与大单于才是这统领全局的执棋人。”
傅潇忽然挺直腰背,振声道:“可若是往大了说,假如每一个士兵都做此想,甘愿做一个只扫门前雪的棋子,试问还有谁有能力、有资格去做那执祺人?没有执棋人,还有谁来率领三军、抵御匈奴?”
“咱们再说小的,你家中有老母待养,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自顾自离去?”
“你绝不会走,因为你也知道士气是由每一个士兵共同凝聚而成,多一分愈强,少一分愈弱。”
“崔大将军作为执棋人,需要的就是可以凝聚士气的棋子,也正是因为有我们这些棋子在此,才有大魏境内的万家灯火。”
程春飞被说的无言以对,同时又心生一股豪情,一拍傅潇肩膀,道:“你本是为护我周全才来参军,可如今你也背上了卸不下的担子,所以我也绝不会让你出半点差池!”
傅潇大笑道:“我们参军的时候就说过,一起来,也一起走!”
一时间,二人豪情大盛,若不是军中严令禁酒,他们非要好好畅饮一番不可。
然而,此刻也不是喝酒的时候,因为一支飞箭骤然落入二人身前的火堆,溅起大片火星。
然后,就是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第四支箭……
“敌袭!敌袭!”
程春飞一边狼狈躲闪接踵而来的箭矢,一边吼的如洪钟般响亮。
傅潇“唰”地拔剑出鞘,目中的豪情已在顷刻间转为冰冷的凝重。
他已不是第一次遇到如今夜这般的突袭——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要再度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也不知道匈奴今夜的突袭并不只是针对“白袍军”。
这一夜,整个大魏边关狼烟冲天,烽火已然烧至边境。
大单于亲率四十万大军大举南下的消息,终于在六日后传回京中。
自边关而回的斥候同时还带回另一条震动朝野的消息:崔胤雄大将军统领的关外主军与匈奴激战三日,最终由于军中缺粮已久,于三日前大败于大单于率领的匈奴军先锋,目前仍在且战且退。
董言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相府的后花园下棋。
直到棋子跌落在地上时,他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这……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