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另三组都没有发现,都被带来温泉这边。铁星河跟大家一起进入温泉底下的裂隙里,心里有如一面小鼓颤,咚咚的叫个不停。
顺着裂隙下行一截后,顺着温热的水流上行至一条暗河,再随着暗河出去,看到暗河出口处是一个繁花似锦的山谷,冯白衣拿着一根布条站在一株石榴树下。本不是榴花开的时节,一树的榴花却似火般燃烧,铁星河注目的却不是那一树榴火,而是冯白衣拎着的水蓝色布条,那是母亲最爱的衣服颜色。
不会是母亲的衣服!铁星河这样告诉自己,但他的身体却如离弦的箭射出水面,飞射到冯白衣身边,劈手夺过布条,颤抖着举在眼前。
“布条是衣服的碎片,应该是裙子下摆。”细心的冯白衣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其实无需他说,铁星河已经知道这是从母亲的裙子上撕下来的——水蓝色布条上用同色丝线绣了母亲最爱的风铃子,那是母亲自己的手工,几乎她的每一件裙子上都绣了有。
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傻呼呼的说:“母亲丢了,我就找衣服上绣了风钤子的女人,就能找到母亲了。”那时候姐姐还没有被毁容,成天摆出个大姐头的派头来,听了自己的傻话,当时扬起那胖乎乎的小手就甩来一锅贴,骂自己傻。没想到一语成谶,母亲真丢了,自己也找到有绣有风铃子的衣服碎片,可是母亲还是没有找到!
“铁师弟,我有个想法。”把铁星河的注意力从衣服碎片上拉回来,冯白衣再道:“从这里向西南去,可以抵达黑河帮。我想,黄志罡抓了你母亲这个人质,肯定要带回黑河帮。我们就朝西南方搜去,兴许还来得及在半路上截住他们。”
铁星河连连点头。他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拿不出什么好主意,自然满口说好。大家便朝着西南方搜寻而去。
进入修炼界的范围后,一向清冷的修炼界竟比世俗界还来得热闹,修士满天飞。冯白衣逮到一名在外执行任务的乾谷弟子问缘故。那位比冯白衣大了很多的乾谷弟子兴奋的说:“苍狼军铁元帅发出公告,提供她母亲或黄志罡讯息的,可以获赠一只玄灵初期灵兽,救出她母亲的,获赠玄灵后期灵兽,而且属性随便选。捉到或者有黄志罡尸体的,也可以获赠玄灵中期灵兽,也是属性随便选。”
一口气说完,这名弟子还怕冯白衣不晓得苍狼军铁元帅是谁,正准备解释,就听铁星河急道:“知不知道炎潆雪在哪儿?”
有些奇怪这位师弟怎么晓得铁元帅的大名,那名弟子却也没顾得上细细思索,激动的说:“铁元帅带了灵兽大军堵了黑河帮的山门,声称她母亲若出事,拼着让灵兽自爆,也要毁掉黑河帮。”
龙海呐呐的说:“这也太生猛了!”然后,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铁星河,就好像他是个外星来的怪物。
看看左右,一同从乾谷出来的师兄们都跟龙海那样看自己,只除了冯白衣眉头一皱,铁星河忙问:“是否不妥?”
“这容易逼黄志罡狗急跳墙啊。毕竟,对你们而言,最重要的是救出你们的母亲。我觉得,最好还是通过谈判来解决事情。”
“对。”铁星河修炼天赋好,处理这类事务欠缺心计,冯白衣一说,他觉得有道理,马上决定直接奔赴黑河帮。
师兄弟一行人来到黑河帮老巢所在的黑河发源地,远远的见到黑河帮的恢宏气派的山门前人头攒聚,在中间空出一片偌大的场地,场地中央插着一面狼头战旗,旗下是一个白色帐篷,四周有近千高阶灵兽整齐排列,每匹灵兽旁边都笔直站着身着同样装束的人,一匹黑马率领着马群在队列中来回穿梭,龙海一拍大腿,嚷道:“我敢打赌,那黑马是带着它的马小弟在维持秩序。”
无数围观者都抛来鄙视目光。摆明的事情,这家伙还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土鳖!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龙海回瞪过去,一甩头,扬手一招,神气活现的说:“铁师弟,咱们找姐姐去。”铁星河那么焦躁的人也差点让他给逗笑了。
冯白衣干咳一声,心里真是懊悔不该带这个活宝出来,其余的师兄弟则自动拉开跟龙海的距离,独铁星河应声冲出去,跟龙海旋风般的穿过人群冲进灵兽阵中。
大黑马带着灵马群冲出来,蹄声如雷,带着滚滚的烟尘迎着铁星河两人而去。围观者之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有笑有骂有好意提醒的,因为在此之前,有很多擅闯空场被灵马群踩成肉泥。
群马奔腾的威势,迫得龙海心惊肉跳,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唯铁星河不慢反快,笔直冲向大黑马,在人与马错身之际,围观者都以为他小命要挂掉了,他纵身跃到马上。大黑身子直立,仰脖子惊嘶一声,凌空跃起来了个漂亮的转身,马群也随着华丽的转身,再如潮水般原路返回。
围观者中在外行走的乾谷弟子不少,别的门派中认得冯白衣等人的也不少,七嘴八舌的问话劈头盖脸的朝冯白衣等人扑过去了。冯白衣就用“那是我们师弟铁星河,你们要问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把大家的话头堵了,然后带着师兄弟们和掉头回来的龙海一起,来到先到的乾谷弟子占的山坡上,悠闲的看戏。
龙海很有些埋怨意味的说:“铁师弟真是的,只管自己跑了。”
冯白衣没奈何的说:“人家姐弟俩说话,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我真想近距离去看看那些高阶灵兽啊。”龙海心痒难熬,经他一撩拨,师兄弟们都露出向往的神色。
“想让乾谷成为出头鸟,被众人围攻不?”冯白衣嘴朝天剑门弟子所在的地方一呶,又道:“他们不也一边呆着?安心看着吧。”
这时,铁星河纵马来到白色帐篷前,铁星河飞身射入帐篷。进来,见炎潆雪石雕般端坐在帐内案后,燕鹏举站在案边跟她说着什么,他冲口嚷道:“就知道是你唆使我姐干这荒唐事的!你想害死我母亲是不是?”
炎潆雪没有吱声,燕鹏举看了她一眼,也没吱声。
铁星河认为自己说中了,冲上前揪住燕鹏举的衣领说:“知不知道这么蛮干,会逼得黄志罡狗急跳墙啊!混蛋!”骂了还不解恨,他抡起拳头照着燕鹏举的脸挥去,一击不中,又抬腿去踹。
燕鹏举只是闪避,并不还击,却不能让铁星河消气,反而让他怒气更炽拔出剑来。
“住手!”炎潆雪闪身过来,在弟弟腕口弹了一指,趁他腕口一麻,顺手夺下他的剑。
“姐,你还要护着他!”铁星河愤慨的怒吼道。
炎潆雪刚说了个“我”,燕鹏举就抢着说:“事已至此,你埋怨我也没有意义,还是想想事情该怎么解决吧,或者你有什么好的补救方法?”
狠狠的瞪了燕鹏举一眼,铁星河对姐姐说:“具体我也说不上来,这还是我冯师兄提醒的,要不,我让他来跟你说?”不等姐姐答应,他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帐篷里,炎潆雪幽幽的说:“是我的主张,你为什么揽到自己头上,这会让星河恨你的。”
“苍狼军的铁元帅英明神武,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种错误只有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才会犯的。”想要搏炎潆雪一乐的,却分明看到面纱下有泪滴落下,燕鹏举叹道:“好吧,我不说笑话了还不行吗?贞儿,其实你的举措也不完全就是错的,至少让你母亲脱险的机率大大增强了。”
炎潆雪没有说话,只有压抑的啜泣从面纱下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