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权势究竟有多大,其实并没有人能真正地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有一点无可厚非——叶家的根基甚深,其荣辱兴衰可追溯至春秋战国时期,家族极盛之时,说是权倾天下也不为过。
但叶家从未触碰过江山,这也是叶家祖训中最重要的一条。
早在清朝末年之时,叶家就已经隐世,而且内部分为了两派,一脉漂洋过海远离了故土,一脉避世不出固守在国内。
直到民国初年,时局彻底动乱,叶家才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平波定乱,后来风雨落尽,新中国成立,叶家的另一脉也归国,参与新中国的建设。
叶询生于这样一个累世之族,他的身份已经不是显赫二字可以概括的。
“那他来小屯庄干嘛?”邢涛愣过了很久才问道。
楚念一耸肩,一摊手:“这我哪儿知道啊。”
“嗯……?怎么停住不走了?”苏凝晕乎乎地从后座里醒了过来,看了眼窗外的群山。
扒着车座问邢涛:“还得多远啊?”
邢涛扭着身子看了看她,突然想起昨天早上,苏凝在邢记饭店里说过的那番话——
叶技术员十分看好他们小屯庄的钢铁厂,决心要将秦通市打造成世界一流的钢铁城市。
“卧槽!”竟然是真的!
邢涛唰一下把脸转了回去,踩离合,挂四挡:“坐稳了!”
话音未落,车子嗖一下飞出去了。
十分钟后,狭窄的山道上,叶询被惊险超车。
司机牢牢抱紧方向盘:“这警察疯了吧,什么路都敢飙车!”
吐槽完了才想起来,叶询还坐在后面,连忙噤声,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后视镜里的叶询。
看上去似乎有些怔然,浅淡的眸光落在那辆警车上。
他以为苏凝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她也在警车上。
“跟上。”叶询轻声道。
司机瞅了眼前面凹凸不平崎岖弯转的狭道,又看了看那辆连飞带蹦的警车,禁不住虎躯一震:“是,少爷!”
又一嗖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两车紧咬不放地在山道上奔驰,震惊了无数过路的牛车和拖拉机。
——从来只见过警察追坏人的,没见过坏人还敢追警察的。
最后,终于在山势平缓的乡间小路上,为了避开行人和牲畜,双方都放慢了车速,保持着一百米的车距。
苏凝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扒着车座有气无力道:“还有多远啊?”
“再过了这个山坡就到了。”邢涛说着又缓缓加速,鸣着喇叭上坡。
很快,车子抵达了坡顶,小屯庄的面貌也逐渐呈现出来。
这一座四面环山的村落,分布着不下千户的房屋,从半山腰一直绵延到山谷里,既有砖瓦房,也有黄黏土石块砌成的屋。
隐约可见一条溪河,环着山脚流过,将村落一分为二,坡上一片,坡下一片,中间连着一座桥。
而小屯庄的钢铁厂,就建在溪河下游,规模比苏凝想象地还要大一点,除了厂房车间,还有几幢白色的楼房,杵在大山深处十分显眼。
车子从坡上开下来,道路便分为了两支,一条直通往村庄,另一条拐向了钢铁厂。
岔口处有株老槐树,树干有五人环抱那么粗,顶上枝繁叶茂,像撑起了一把巨伞。
正午时分,槐树下的石磨旁边却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其中有些还扛着农具,像是刚从地里农活儿回来。
众人都仰着首,听磨盘上站着的中年男人讲话。
“一会儿省城的技术员来了,大家就听我的口令,鼓掌欢迎,听见了没有?”他穿一身深蓝色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是小屯庄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