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隅懒得搭理他,转头对小厮道,“你回去吧。”
小厮点头应声,却没急着走,很是负责地对文老板说,“这几天公子就托付你照顾了。”
文曲不明情由,只觉得此人面熟,却记不起名字,傻乎乎点着头说,“好,包在我身上!”
小厮得了应承回身钻进车帘。
文无隅径直往二楼去,文曲紧跟一旁,八卦之魂这时才雄起,两瓣嘴几乎要贴他脸上,“你和王爷吵架,跑回娘家来啦?”
和他解释无异于自找麻烦,文无隅一掌盖上那张肥润不少的大脸盘推开三尺远,“师兄人呢?”
“后厨打下手呢,快告诉我,是不是吵架了?”
“喊他上楼。”
“你先告诉我嘛。”
文曲死缠不放,却见主子突然顿住脚步,眼神倏然间凌厉,如有万箭齐射,他的五脏六腑轰一声集体沉了一沉,唇舌也不利索了,期期艾艾道,“晚点、再说也行,我去、去叫他…”
说着急忙跑下楼梯奔向后厨。
巧的是徐靖云居然也在点翠楼,一个人站桌前,似乎等着他露脸。
文无隅亦觉意外,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徐靖云。
“方才听掌柜的叫主子,我想着该是你,果不其然。”徐靖云一见到他就先开了口。
文无隅拱手作揖,道声有礼便施然落座,随后问道,“徐大人常来点翠楼?”
徐靖云回道,“闲暇时候会来,虽然与掌柜的不相熟,左右也认识。”
文无隅哦了声,环视四周,二楼最后一桌客人也差不多将散去,遂问,“你等人?”
徐靖云愣了愣,“我等曲大人,原本约定在此用午膳,他还未到。”
文无隅又哦了声便无后话。
徐靖云见他心不在焉,于是小心翼翼发问,“听闻王爷下江南游玩,为何你还留在京城…”
文无隅暗暗嗟叹,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老实人也不例外,他随口敷衍道,“王爷有事先行,吾不便同去。”
轮到徐靖云不知说什么好,闷了声饮茶。
文无隅脑中忽地跳过一个闪念,“你一上午都没见过曲大人?”
徐靖云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回道,“只今早见过。”言罢隐约红了脸。
文无隅不禁掩嘴轻笑,感叹这位位居大理寺卿的徐大人,正如他料想的那般藏不住心思。
从前来往,左不过徐靖云心里那一点不便为人知的癖好,算不上大事,也无关品性,然而除此之外再无更亲密深入的交流。
他并非不知徐靖云曾对他另有心意,可凭空生出的这份情委实令人不解。
再者,儿女私情从来不在他的计划中。
刚展露的一丝笑意,须臾又失了踪迹,徐靖云始终看不懂此人,但直觉文公子今日不同往常,他踌躇半刻又张了口,“你有心事?”
文无隅只能暗叹天不遂人愿,偏生紧要关头还得应酬琐事,转念又想欲速则不达,事已至此不在乎一时三刻,便换了心态脸上施笑,“徐大人和曲大人相处久了也学会察言观色了,不过你实在是多心了。”
徐靖云脸皮忒薄,闻得此言挨不住耳根烧得铁红。
这时楼道口奔出个人来,乌黑的粗布围裙,袖管堆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道道灰痕,头上顶个破布帽,乍一眼以为是个屠夫。
“师兄,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文无隅摆去一眼,有些不待见,便是个打杂洗碗的,也不至于像他这般邋遢。
“拜你家文老板所赐,从未见过像他那么市侩的人,明明是个男人却长了妇人的舌,天天唠叨我白吃白住,硬是把最脏的活派给我,还不发工钱!你好歹是幕后老板,必须好好教训那小子!”谢晚成忿忿,终于找到个评理的人。
正说着话,楼道传来脚步声,“哟,今天可真热闹!”
来者正是曲同音,鬓角微湿,额头一层细汗,可见赶路匆忙。
文无隅拽了下谢晚成一同作揖,“曲大人有礼。”
曲同音摆摆手,一屁股坐下长椅,“在外面就无需计较这些官场虚礼了,文公子是没拿我当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