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渊澄,渊澄也正好看向他,表情不耐烦得十分显著。
曲老犹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动武绝非良策。
可渊澄忍耐克制将到极限,浑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恼得他几乎马上要急火攻心。
曲老还是苦口婆心试图劝服,“诸位大人如若不信老朽之言,大可去府邸一看究竟。齐后偷将二皇子秘密送出宫闱,由宰相渊大人周顾,未出三年,钟氏文皇逼死渊大人夫妇,遗皇子便由老朽藏于府中密室。”
“微臣可作证。”曲同音见老爹把隐秘之事和盘道出,也管不得什么权衡利弊,当即跟言。
皇帝惊恐地望向微垂着脸的曲同音,脑中一片混沌。他恍然有悟,原来这心腹之臣不是今天才倒戈,而是早早就算计于他!
听闻曲家父子又揭露一件钟武的罪恶行径,便有人窃窃私议,开始断断续续往殿门口一行人靠拢。
安陵王见势不妙,急忙大声呵斥,额上青筋暴起,“刘毕,袁德,黄中,你、你,还有你,都是皇亲国戚,也要和这些乱成贼子为伍吗?”安陵王情急之中无暇斥责曲同音阳奉阴违。
钟氏一脉的远亲背着皇亲国戚的名誉,重压之下不得不表明立场。如此一来,暗地里和他私相授受的官员此刻也做出了抉择。
安陵王一句话收得十数人,得意不已。
金殿百数朝臣站成三波,中间的一大部分,决心把壁上观作到底。
至此渊澄的耐心算是彻底耗空。
他挂着一张冰寒三尺的脸,在大殿中扬声,“看来再多的谠言嘉论在你们面前都是废话。既然这样,道理这两个字先放一边,就当我今日,就是来逼宫的。”
话音未落,听到盔甲铮响,卢克进到大殿。
渊澄没回头,双目如箭,冷视前方,“围住奉天殿,今天要分不出谁蒙冤谁该死,一个也别想走。”
卢克顿首,朝神武广场一挥手,立时金革之声齐作,眨眼功夫手抵佩刀的禁军把金殿四面包围。
自从皇帝屡唤禁军无果,禁军被控制的事实已是心照不宣。可谁也不曾想,怀敬王竟然真敢动用禁军。这可是确凿无疑的逼宫,悠悠众口他敢拿多少朝臣的性命来堵,将来史书上的一笔决然逃不掉。
显然皇帝叔侄一众对此也是始料未及。
慌乱之态千人一面,持中观望的官员开始自危,悉数往大殿门口靠拢。
“怀敬王,你这么做必遭后世唾骂,你所谓的道义,不过是句空辞!没人真心信服!”安陵王有些慌神,退到那十来人身后,紧挨着皇帝。
皇帝连呼吸也打颤,眼底的惶惧似又多悔意,弱声弱气他道,“渊澄,大逆不道的事,你是不会做的,你想要什么,我们好好说。”
渊澄轻啧了声,满脸嘲弄毫不掩饰。
正中他齿冷的那一点,这帮人,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远水救不了近火,命悬一线时,指望那五十万大军,还不如伏低求和。他早该这么做。
“我要的很简单,一纸禅位书,一张罪己诏。该是谁的江山还给谁,谁沉冤就给谁昭雪。”渊澄淡淡说着,忽而天边又传来一声闷长的爆炸声,他莞尔,“今日无雨,彼非雷声,而是……”
这时有禁军急奔入殿,禀报道,“王爷,十万兵马陆续抵达,现在城外五里集结,先锋队投掷天雷炮已近破城,请王爷令,是否进城?”
渊澄浓眉一跳,含笑摆了下手,“先侯着。”
他再看对面惊慌失措的一行,笑意愈发无忌,“五州兵马,已经到了,却不是来救驾的。”
皇帝一个趔趄跌坐阶前,脸色无比惨淡。周围护驾的‘忠臣’们一应面无人色。他们心里一直有盘算,京城生变的消息必然很快传到邻近州城,且很快即有兵马来援。可现在唯一一条最有可能的生路被堵死,真真是走上了绝路。
这时大殿外隐隐约约传来刀剑厮杀声,神武广场逐渐出现大队禁军,敌我不分短兵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