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荆环视跪在地上的宫人,挥挥手道:&ldo;都下去罢。&rdo;一干人叩首言谢后,便尽数退下,只剩喜连立在元荆身后,低眉垂眼,木人儿一般。元荆看一眼傻愣着的淮淮,&ldo;你在写字?&rdo;淮淮分外的欣喜,点点头,&ldo;我给春宝写信,叫他过来。&rdo;&ldo;春宝?&rdo;&ldo;就是婳羽宫里的小太监。&rdo;&ldo;差人叫过来不就成了。&rdo;淮淮一窒,&ldo;你倒是同他想的一样。&rdo;元荆音色淡漠,&ldo;谁?&rdo;淮淮顿了顿,想着可不能叫皇上想起何晏来,到时候再恼了自己,得不偿失便,&ldo;…春宝。&rdo;语毕,又转身换纸,笔尾抵在下巴上,冥思苦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这个&lso;速&rso;字如何写。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元荆耐住性子问,&ldo;你倒是写啊…&rdo;淮淮羞愧看元荆一眼,&ldo;字不会写啊…&rdo;元荆轻笑一声,&ldo;笔给朕。&rdo;淮淮单手奉上,元荆接过那玉柄软豪,一手妙书,跃然纸上。淮淮盯着那字瞅了半晌,&ldo;真是好字。&rdo;元荆敛去面儿上笑意,&ldo;岂比的你一手。&rdo;淮淮未多想其话间意思,只接在元荆下面的字写下去,却全然没有以往的笔锋浑厚,满纸淋漓,如蛇游走。元荆实在看不过眼,冷声骂道:&ldo;笨死了。&rdo;淮淮畏首畏尾,&ldo;皇上骂的是。&rdo;紧接着又凝神屏息,一笔一划,很是仔细。元荆望着他,神思恍惚。只想着这人,还是傻了的好。哀哉众生,都为五欲所折腾,岂比的眼前,同他之间也这般恬淡宁定。他好的时候,这种事却是想也不敢想。宫外落雪,寂静无声。短短一年,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又巴巴的过来,面虽隐忍,却也是献媚。念及至此,元荆冷声道一句,&lso;摆驾&rso;,便转身欲走。淮淮捉住元荆的手,拦住他下一步动作,&ldo;等等。&rdo;皇帝的手,修长冰冷,浅黄的袖口上纹路缠绵,像是淮淮整日的念想。张了嘴,淮淮声音毫无底气,&ldo;这宫忒大,一个人呆着,实在冷清……&rdo;元荆微垂了眼帘,未有怒色,也未说话。旁边的喜连看的明白,躬身退几步,转而出门。一更鼓缓,忘却前尘。二更鼓寒,半晌贪欢。龙榻上的人,依旧是和衣而卧。元荆这一次倒是很踏实,不多久便熟睡过去。未央宫内月色肆意,红烛涟漪。躺在里头的人忽然睁了眼,黑瞳冷寒,尽是饥饿。强迫内殿里悄无声息。喜连呆在外殿,静立许久,终是有些腿脚酸痛。换做以往,该是有别的小太监来值夜。可在未央宫,喜连多少还是放心不下,便是听得里面半点动静也没有,也不敢走,只寻了个凳子坐下,稍作歇息。外殿烛火越发薄弱,几欲燃尽了一样。过了许久,倦意袭来,喜连虽不能睡,阖眼宁神也不碍事。地上脱出的人影,正极缓慢的朝那养神的人影移动。毫无声息,鬼魅似的。喜连低头垂手,浅眠入梦,全然未想到自己下一秒,就给人捂了口鼻,痛击头颅。那人手脚麻利,甚至未发出任何动静,喜连就已经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何晏抬脚戳两下瘫在地上的太监,后才放了心,朝里头的龙床而去。‐‐睡梦里,春光绵细。元荆初年。何晏打量着对面天子的装扮,笑意盎然,&ldo;你穿龙袍可是比那老头穿好看许多。&rdo;且说那初登基的江怀瑾正值弱冠之年,自然是俊雅美秀,风度翩翩。何晏看心头一动,忍不住上前将人抱的瓷实。盯紧了眼前那双黑瞳,何晏喃喃道:&ldo;皇上,你若是一直都听我的话,我自会好好待你。&rdo;江怀瑾脸色白的透明,僵了身子望着何晏,不得不点头。何晏看着眼前那张脸上眼睫微颤,抿着薄薄的唇角,竟是意外的倔强,便戏谑道:&ldo;看什么,是不是看上我啦?江怀瑾静默许久,却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