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沉了脸,&ldo;直呼皇帝名讳,简直放肆!&rdo;何晏道:&ldo;将死之人,还有何惧,倒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来便可。&rdo;语毕,便一个用力挣开身侧的侍卫,拿了那玉壶,酒坛子一样提起来,仰面灌下。清冽苦涩的药汁顺着嘴角淌下,流过那满是青筋的脖颈上,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一切,才算有了了解。太监盯着那地上片片碎玉,冷哼一声,便领着人出门。未央宫再次空旷无人。淮淮躺在地上,眼望着何晏,&ldo;你倒是少喝点呐…头忒疼啦…&rdo;何晏歪在另一边,脸上一改往日的霸气,倒很是颓废,&ldo;他还这样狠心…我昨晚本就应该弄死他。&rdo;淮淮眼皮极沉,半睁着道:&ldo;你没狠下心?&rdo;何晏笑道:&ldo;放屁!&rdo;淮淮道:&ldo;我也不同你闲扯了,忒困,我先一睡,起了再说。&rdo;何晏道:&ldo;你方才还不是满屋子骂着找我吗?&rdo;淮淮阖上眼,&ldo;可不就是怪你,害我也跟着受牵连。&rdo;后又道:&ldo;你这人就是复杂,何苦要去计较之前那些恩怨,你心想着什么做什么,又有何难…&rdo;何晏不语,定定的忘了盯上金銮,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好像是有点痛,却实在是不知道是哪里痛。‐‐尖脸太监将那空食盒搁在中央,揭开盖子,恭敬退后。喜连伸着脖子朝里瞧。想着拿去的时候,还是个完整的瓷器,这回来了,就只剩下一盒子的碎片。&ldo;又砸了…&rdo;喜连轻声道,转脸去看那太监,&ldo;你给他灌下的?&rdo;那尖脸太监毕恭毕敬,垂手低面道:&ldo;回喜公公,不是咱家给灌的,是他自个儿喝的,咱家眼瞅着他喝的干净,接着人就倒下了。&rdo;喜连阖上盖子,&ldo;现在怎么样?&rdo;尖脸太监道:&ldo;昏死过去了,咱家回来前将其抬上了榻,眼下这人该是还睡着。&rdo;喜连音色缓慢,像是自言自语,&ldo;这许太医的药,果然拿捏的恰到好处…&rdo;尖脸太监继续道:&ldo;喜公公,未央宫这样大,又一个宫人都没有,没人管没人问的,怕是状况不好…&rdo;喜连抬眼,钉在对面儿人的脸上,&ldo;这倒无需你操心,皇上下了旨,叫婳羽宫春宝调过去伺候,在加个宫女就成。&rdo;尖脸太监应和着,&ldo;一个罪人…有人伺候也就不错…&rdo;喜连叹口气,&ldo;此事就交予你打点,快去办吧。&rdo;‐‐婳羽宫的宫人都走的差不多,春宝窝在淮淮屋里,四处翻找。屋子里冷的透了,隐隐的一股炭灰的冷气。春宝两手通红,吸着鼻涕,好容易掏出个雕花饼盒来,打开来,内里却是空空入也,别说糕饼,便是连渣子也不见一星。婳羽宫小厨房接连好几日未有起火做饭,春宝饿的受不住,将盒子扔在地上,继续翻找起来。尖脸太监推门而入的时候,倒是给那饿的眼睛发绿的小太监吓了一跳,不自觉一脚踹在春宝心窝上,&ldo;哪里来的贼人,手脚这样不干净…&rdo;春宝呲牙咧嘴,捂着心口哼唧半晌,&ldo;公公,忒冤枉,我是这宫里的太监呐…&rdo;尖脸太监道:&ldo;那你可知道春宝。&rdo;春宝揉揉身子,&ldo;我就是春宝,不知公公寻我何事?&rdo;尖脸太监打量那面貌呆傻的人,皱皱眉毛,&ldo;你当咱家是傻子呢…瞧你那蠢摸样,岂是能伺候的了主子的奴才…&rdo;春宝摇摇头,&ldo;没有,公公我说的都是实话,再者您瞅着一点也不傻,猴尖呐,脸也尖…&rdo;尖脸太监翻了翻眼,&ldo;嘴还成,反正这里婳羽宫里头也没比人,横竖就你了,跟咱家走罢。&rdo;春宝起了身,以袄袖蹭蹭鼻下清涕,&ldo;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里?&rdo;尖脸太监在前头带路,头也不回,&ldo;上未央宫,以后你就在那里当差了。&rdo;春宝跟在后头,些许酸楚,心想着这一别,可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着淮淮,念及至此,竟眼生热泪,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面朝婳羽宫,狠狠的磕上一个响头,&ldo;淮淮,咱兄弟二人,竟然是有缘无分,若有来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