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郎原本一直低着头,听了这话,缓声道一句,&ldo;崇光就这般相信我,不怕我给你捅了出去?&rdo;田崇光笑道:&ldo;你我相交数十年,你的脾性倒是同当时念书的时候一样,若是你真想捅出去,便也不会告知与我。&rdo;顿了顿,田崇光的笑意颇深,&ldo;再者说,你能坐到此等位置,也是深熟官道,皇上瞒着的事,忽然给人公之于众,怕是谁也逃不了干系。&rdo;王侍郎听得田崇光此一番话说的软中带硬,便幽幽叹口气,&ldo;你这般孤注一掷,未免太过轻率了些。&rdo;田崇光笑笑,却是直入主题,&ldo;若救此人,可保天下太平。&rdo;王侍郎愣道:&ldo;…崇光…那可是结党祸国的奸佞…&rdo;田崇光挑了挑眉毛,&ldo;他是祸国奸佞没错,可却并非溜须拍马的花架子,反而是真有能耐的人。&rdo;王侍郎轻声道:&ldo;倒也是,这个人用兵的确是有一套。&rdo;田崇光忽然来了兴致,&ldo;当时我还是个刑部小吏的时候,眼见着他只身领兵北上平贼,南下除寇,自圣祯年间都不能解决的难题,只七八年的时间就基本上平定,若不是皇上见好提前动了手,怕是现在早已是天下太平,再无战乱了。&rdo;王侍郎道:&ldo;我曾经有听林昌说过,这个人用兵很是诡异,手段又阴,从来都是声东击西,挖坑打伏,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实在无赖中的无赖。&rdo;田崇光哈哈大笑,&ldo;兵多就打,兵少就跑,这个我也早有耳闻,基本是黏上贼寇个把月,就连神仙也整的半死呐。&rdo;王侍郎见田崇光精致盎然,竟忽然有了几分敬意,&ldo;崇光一心救国,气量如此,我不如你。&rdo;田崇光看他一眼,&ldo;谁知道我是不是犯傻呢…&rdo;静滞片刻,接着道:&ldo;倒也不是一心救国,我虽同何晏虽未有半点交情,可眼见着那人平步青云,结党营私,后又落败如山倒,虽是意料之中,可眼下想想,解气之余,更多的该是惋惜罢…&rdo;王侍郎点点头,&ldo;倒也是,他虽跋扈嚣张了些,却也不算是个坏人…&rdo;&ldo;一将功未成,饮恨半疯癫,&rdo;田崇光缓缓道:&ldo;我实在是看不下去。&rdo;‐‐时至而二更,便是宫女进来催了好几回,淮淮怎么也不肯就寝。自龙床前踱来踱去,又定下身子去看何晏,&ldo;皇上怎么还不来?&rdo;何晏冷冷瞥过来,&ldo;没出息。&rdo;淮淮不去理会何晏,只问那立在门口的小太监,&ldo;外面可有人来?&rdo;小太监见淮淮自言自语半晌,且神情切换自如,早已是满面惊惧,这会儿听得淮淮叫自己,话都有些说不利索,&ldo;回…回主子…没…没人。&rdo;淮淮叹口气,&ldo;莫非正忙着沐浴?&rdo;何晏面儿上起了怒气,&ldo;你快别做白日梦了。&rdo;淮淮纠正道:&ldo;眼下是夜里。&rdo;何晏面色恶嫌,冷哼而去,掀了那明黄的帐子,身影没入雕花镂空的隔断里,乍一看像是躺下了,可仔细瞅过去,那锦被平坦,半点人形儿都没有。淮淮管不得那么多,实在等不急,便匆匆的出了殿。未来得及出宫,便碰上了自外头打点的顺顺。顺顺见淮淮神色焦躁,便赶几步上前,&ldo;主子?&rdo;淮淮一心想着见元荆,话不过脑,便脱口而出,&ldo;我得去御书房一趟。&rdo;话音刚落,淮淮就有些后悔。以往游公公都看的自己甚紧,眼前的总管太监又看上去一副细致严谨的摸样,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留在宫里,不让出去。顺顺凝神片刻,想这何大人竟然要去,定是有要紧的事,便开口道:&ldo;奴才送您过去。&rdo;淮淮一愣,&ldo;…那自然好。&rdo;顺顺道:&ldo;未有皇上召见的口谕,这么晚去御书房外求见,门口的侍卫大多都不予通行,幸好奴才同看守御书房的领队还算熟,如此,奴才便可将你送进去内,到里头能不能进殿,就只能看您的造化了。&rdo;淮淮很是意外,应了一声,便跟在顺顺身后出了宫。待两人到了御书房外头,果然有士兵前来阻拦,顺顺谦卑恭和,同那人耳语半晌,又塞了些银子过去,才算勉强的说通了门口的侍卫,将淮淮领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