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应该大声斥责那个带刘孜锦带回来的人。刘孜锦从小,在她面前都那么乖,如果不是别人引诱他,他怎么会走上这条歧途?但是许安莹看到了韩景宇,就一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刘孜锦真心喜欢的,她怎么忍心去斥责呢?到最后许安莹也没有说出一句重话来,她饭也没有吃完,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韩景宇一眼,对刘孜锦说,“这事我管不了,你跟你爸说去吧。”说完许安莹就走了。她只是来求证一件事,那件事被证实了,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太溺爱,所以做不出任何伤害的事。送走了许安莹,刘孜锦拿着筷子看着韩景宇。韩景宇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刘孜锦刚才一直怕韩景宇回驳他的话,但是到最后韩景宇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的冷淡比什么都叫刘孜锦难过。“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不知道那是谁传出去的,我……”刘孜锦什么时候变的爱哭了?好像是从遇到韩景宇开始,就哭唧唧的像个女孩子。“我就是喜欢你。”韩景宇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从医院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同刘孜锦说过一句话了。刘孜锦看着他的反应,脸色一黯,低下头来……后来这消息很快销声匿迹了,刘家堵了一些人的嘴,乔越在背后又堵了一些人的嘴。这样的事儿说出来,无论是不是谣传,都有点得罪刘家的意思。但是这消息堵的再及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知道内幕的,只当个谣传,知道的,就梗着脖子等着看好戏。这个圈子里玩男人不稀奇,但是大家面子上都做的漂漂亮亮的,只要不捅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这种事,说大也不大,没谁做过比这更肮脏的事?但是谁都不说出来,也谁都不得罪。刘家那边的反应也稀奇的很,刘孜锦的父亲还在国外,许安莹虽然是在北京,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慢慢的,大家从看好戏变成了疑虑,而后那疑虑也慢慢的消退了。毕竟刘家的热闹,不是每个人都看得起的。不像邹霜一见到杜舒云就开始哭,她已经哭了一路了,挺漂亮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杜舒云被刘孜锦安置在一栋别墅里,后来因为刘孜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两个人都被放了出来。那是杜舒云新盘下来的居所,屋子里的东西都还没有安置,零零散散的摆在地上,满眼的陌生。邹霜哭起来就没完,一见到杜舒云,扑在她怀里,哭的几乎要岔气,好似要把全部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杜舒云不是傻子,她们这些年过的再低调不过,现在麻烦一个接一个,看着都知道是冲谁来的。邹霜哭的说不出话来。杜舒云看见邹霜这副凄惨的模样,心里也酸楚的很,“没事了,没事了。”邹霜一听她的话,哭的更厉害了。杜舒云就抱着邹霜,邹霜扑在她怀里啜泣,“妈——”“嗯。”杜舒云拍了拍她的背,“我在。”“韩景宇被抓走了。”邹霜一想到韩景宇那潸潸落下的眼泪,就觉得心口发疼。杜舒云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就是冲韩景宇来的?邹霜哭的伤心极了,眼泪都烫到了杜舒云的心口。杜舒云的眼中闪过几分挣扎,而后那挣扎慢慢坚定下来。“霜霜。”杜舒云在邹霜的耳边叫了她一声。邹霜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还有热泪。“你是不是很喜欢他?”杜舒云问。邹霜真的很喜欢韩景宇,那喜欢来的猝不及防,好似她天生就被韩景宇所吸引着一样。一靠近他就觉得安心。邹霜怯怯的点头。杜舒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松开了手。“别哭了。”邹霜听话的擦了擦眼泪,就这么看着杜舒云。杜舒云的目光还是那么平和,她冲着邹霜笑了笑,“会没事的。”……大概京城里很多人都忘了乔靳,但没有人能不知道乔越这一号人物。乔靳是乔越的父亲,他一手打理的乔家在现在都无人敢轻视,乔越虽然自己有本事,但还是不得不说,他很大程度都倚仗了他父亲的荫庇。乔靳在没发家的时候,都能娶到当时风头无二的杜家的大杜儿姑娘,可见当时的不凡。但是乔靳这么一号人物,从当初大杜儿姑娘身死之后,就很少再露面了,然后才出了乔越这么一号妖人。有的人唾弃乔靳,因为当时是他亲手将大杜儿姑娘的尸体送出来,连自己老婆的尸首都保不住的人物,能叫人多敬仰呢?但是这毕竟只是传言,后来乔家一路发迹至今,就没有人再提起当年的事了。乔靳当年比如今的乔越更要妖气冲天,玩弄权术,说是在京城翻云覆雨都不为过,如果他当时不是突然收手,这京城的天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么安定。当然,这些事很多人都不敢说。乔靳真的很久没有露过面了,连乔越都很少管。甚至可以说,从乔越成年开始,他都再也没管过。乔越在外面为非作歹也好,仗势欺人也罢,他从来都不管。原来乔越还没有那么无法无天的时候,就有人捏着乔越的罪状,来乔靳这里告状,乔靳都不理。等到乔越以为可以不用顾忌而更加肆无忌惮的时候,乔靳就一脚将他踹去了武汉。如果说乔越活到现在,唯一忌惮的人的话,就是他爹乔靳无疑。乔靳的手段比乔越还要果断阴狠的多,虽然他没有怎么管过乔越,但见识过他一次手段的乔越都还忌惮至今。这样一号人物,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现在他露面也是再低调不过,今天京城难得的下了一场雨,有了些吹散沉闷的微风。杜舒云在弄堂的一个店里等他,那店已经快要歇业了,几乎没有客人来。装修的也很简陋,从前的老四件这里都还看得见。乔靳开了车过来,但是北京的胡同小巷那么多,车开不进来,他就下了车。下车的时候有人给他开车,他从车上走下来,有人给他打着伞,那么大的雨,都没有淋湿他一点。乔靳穿着长褂,头发也长到了耳后,梳起来,文质彬彬的。打着伞的人跟着他往前走。杜舒云在店里等他,邹霜坐在杜舒云旁边。今天杜舒云的穿着也很奇怪,邹霜从出生时都没见杜舒云穿过的花缎面的旗袍,头发用乌木发髻挽着,手腕上挂着金钏。看起来简单朴素的很,却掩不住她的气质。乔靳走进来,给他打伞的人等他进来之后才将伞收起来,往后退开。屋子里暗的很,就是亮了灯也是那种昏黄的。这种光看清对方的脸已经够了。杜舒云很久都没有见过乔靳了,从大杜儿死了之后,从杜家败落之后,她带着邹霜躲了起来,但她舍不得离开京城,就住在深巷里。乔靳看起来要比她还要年轻,两人年纪相仿,乔靳却显得更年轻一些。只是因为穿着长褂的缘故,更显出了几分稳重来。乔靳和乔越长得很像,他的五官要比乔越来的更秀气一些,只是这种秀气和他本身的气质不符,他如果笑起来,就有明目张胆的妖气逸散出来。但他不笑,薄唇紧抿,鼻梁上的眼镜挡住了他那上挑的眼。“你来了。”杜舒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乔靳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下颌很尖,也很苍白。邹霜看着乔靳就觉得害怕,她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叫她喘不过气来的气势,但是她不敢说话,用眼光觑了杜舒云一眼,才低下眼来。“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乔靳说。他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