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奴婢可以进来吗?”云迟候在了内室外边,轻声问了句。
君言放下手中羊毫,“进来吧。”
云迟卷了帘子进来,低眉顺目的走至君言身边,压低了些声音道:“小主,老爷的信到了,小主可要现在看看?缓竹姑姑去内务府领了份例,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
君言扣了扣案几示意她拿出来,云迟从衣袖里取出信件,上头赫然写着爱女轻启四个大字,君言挑了挑眉毛,轻微嗤笑一声,启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一旁的云迟不敢出声,待到君言看完了,才听她道:“父亲真是事事为我着想啊。”
君言随意将手里的信丢掷在案几上:“你先下去吧。”
云迟觉得自家小主越来越猜不透了,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应声退下。
这边的君言揉了揉酸涩眉间,心里一阵苦笑。真不知该说自己这位父亲是好是坏了,如今姐姐去了,他倒知道来关心自己这个嫡女了。
一口一个吾儿,好不亲切!洋洋洒洒满满一大篇的家书里只字不提过世的姐姐,句句关心自己在宫里过得好不好,一派慈父的模样。
还说年关那日母亲会进宫将宫里的势力转交给自己,让自己好好努力。
君言轻轻拿起信纸,将它放在蜡烛上点燃,火舌吞噬着信纸,上头的字句渐渐消失成灰烬,连同信封一起烧了,像是从来没有接到过一样。
有势力为何不用,只是父亲,你所谓的家族提携,还得看看我的心情。
还真当我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不成。
君言的面上闪过一丝厉色,很快的消失不见。
阳光透过窗户斑驳洒在君言的浅色曲裾上,君言站在窗口,瞧着窗外的景致微微出神。
“小主,贤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贤妃?
君言勾了勾唇角,真是把自己当后宫第一人了,太后娘娘放权,贤妃得了鸡毛当令箭,三不五时的请宫妃们过去商量这个,讨论那个。
不过就是想看着宫妃们毕恭毕敬的样子,又有赵婕妤那样的蠢人一味的巴结,更让贤妃乐得以为自己已经坐上了后位。
倒是宜妃,前世就是个不声不响的人,只知道视财如命,平日里很少插话,如今看来竟是连权都不怎么喜欢,难不成真抱着自己那几个金银簪子过一辈子了?
君言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外头的云迟却等不及了,又出声唤了一句:“小主?贤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君言这才收了心思:“知道了。”
看了眼铜镜里自个儿的打扮,并未换了衣裙,就带了云迟往翊坤宫去,到的时候里边已经坐了不少人。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君言福身作礼,又对着下首的宜妃与赵婕妤开口“宜妃娘娘万福,赵婕妤小主吉祥。”
贤妃一脸正妻的样子,端坐在上头,语气颇为亲切:“敬妹妹快起来,今儿找各位妹妹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年关将至,按着每年宫里的规矩是需要出个人去玉佛寺祈福的,前两年都是太后娘娘亲自遣人去的。”
贤妃顿了顿,又启唇:“本宫已经去请示了太后娘娘,娘娘的意思是今年由本宫与宜妃妹妹做主便是,按着规矩该是要一位妹妹去的……”
贤妃的话停顿在这里,她扫了一眼下头的众人:“不知各位妹妹可有什么人推选的?”
话音刚落,下头的宫妃就有些窃窃私语,先是那宜妃缓声道:“妹妹是个不爱管事儿的,姐姐做主便是了。”
贤妃得了准话,面上笑意又浓了几分,嘴里却道:“姐姐怎好一人做主,这不,唤了诸位妹妹过来出出主意,赵妹妹觉着呢?”
荣修仪并未到场,像是在养病,婉淑媛也推脱了去,那么宜妃顺下来就只剩一个赵婕妤了。
赵婕妤本就是贤妃这儿的人,当下就开口:“妹妹不才,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话一出,君言的眼皮就跳了跳,见那赵婕妤堆得一脸笑,便觉得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妹妹但说无妨,都是姐妹间的,哪有什么不该讲的。”贤妃清浅宛然,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君言,君言心下更是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