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才有一个老嬷嬷样子的女人走了出来,都不用正眼瞧人,远远地就说:“又有新来的?老奴怎么没接着通知?咱们这儿的规矩可知道?拿了银子出来再说。”
霂佑听那老嬷嬷的话,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齐缙,见他面色铁青,心里又是一沉。
那老嬷嬷走近了,并未瞧见远远站在门口的齐缙,只看着了霂佑,见他通身打扮像是个大宦官的样子,面上疑惑:“这位公公是?咱们去锦宫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
霂佑沉下脸色:“大胆刁奴,还不跪下请安!”说着让开身子,眼神飘向远处的齐缙,那老嬷嬷这才看清了,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皇……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皇上万福!”
齐缙冷哼一声,慢慢走近:“朕若不来,还不知道嬷嬷您的好心性,进宫还要先给银子的规矩。”他说着示意霂佑上前:“那朕进来,是不是也要给你点银子才行?”
霂佑得了齐缙的意思,扔出一块碎银子在地上,那老嬷嬷早就吓得话都说不清了,只在原地不停地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齐缙一脚踢开嬷嬷,大步走入去锦宫:“给朕拖下去,朕不想再见着她。”
君言锁在房里又哪里知道门外的动静,她看着送来的膳食,照例是一碗米饭,几个馒头配上零星菜叶,甚至有些发黄。
“小主,您还是别吃了,奴婢去求杜嬷嬷,让她给您换些好的来。”云迟见那几根菜叶子,心里忍不住地难受。
君言摆摆手:“有的吃就不错了,皇上开恩,我才能在这里同你说话,不然你也只能给我烧些冥币了。”
云迟使劲地摇头,一把拉住君言的手:“小主您说什么胡话,皇上心里一定是有小主您的,皇上一定会为小主主持公道的,小主养好身体才是,奴婢这就去求杜嬷嬷。”
“求?又用你攒下来准备托人送出宫给你弟弟的银子求嘛?”君言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待我好。”
“可小主……”
君言并不理她,拿起桌上的馒头掰了一半:“苦中作乐,馒头有什么吃不得的?难道平民百姓都不要过日子了嘛?”
屋里头主仆情深,屋外头英明神武的天子却被突然冲出来的疯女人死死缠住,那个自称是和昭仪的霜凝两眼发狂,一路朝着齐缙冲来。
她看着齐缙明黄色的衣衫直喊:“皇上!是皇上嘛!你来看霜凝了!霜凝就知道皇上不会丢下霜凝不管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霂佑根本来不及拉住她,霜凝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攀住齐缙,凌乱的鬓发,肮脏的衣衫都让齐缙忍无可忍。
“给朕放手!”
一个疯子哪里会听这些,不管不顾地继续抱着,嘴里依旧喃喃自语着,面上不停地傻笑。
“霂!佑!你还在哪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把这个疯女人给朕弄走!”齐缙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霂佑慌张地上来使劲拉扯霜凝,好一会儿才把她弄了下来,可她不依不饶地不断挣扎:“皇上臣妾是霜凝啊皇上!皇上您不是最喜欢看臣妾穿竹青色的衣衫了嘛,您不是最喜欢看臣妾跳舞了吗?臣妾跳给您看啊皇上!”
吵吵嚷嚷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屋子里,可是经历了之前的惊心动魄,君言和云迟都没有那个胆子再去打开屋门,只当是霜凝又在发病了。
生硬的馒头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君言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冷宫里哪里喝的上茶,就连水也是云迟大老远的提回来的。
润了润喉,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云迟收拾了碗筷准备放回原处,君言背着身子站在窗边,透过四格璎珞窗户看着外头模糊的景象,有些出神。
云迟推开屋门,将碗筷放在一旁,刚想回身,却见远些的地方的身影像是有些熟悉。
她迟疑着往前走了两步,才看清来人,齐缙那头自然也见到了云迟,撇下艰难环抱着疯女人的霂佑大步走来,眉宇间尽是不耐。
“小……小主……皇上来了!”云迟有些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才把话说完。
君言倚靠着窗户,唇边随意勾起了一个弧度,桃红色的衣衫早已换下,穿的是一件略显破旧的米色襦裙,还是塞了首饰给杜嬷嬷才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