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郭宰相是个什么意思!弄这么一个小毛丫头进宫,存心恶心本宫嘛?”贤妃一回到翊坤宫,就将桌上的碗碟尽数扫到了地上,挽歌打了个寒颤退后两步:“娘娘息怒。”
贤妃在殿上踱来踱去,一口气怎么也压不下来:“不就仗着自己是皇后吗?一副天真做派做给谁看?本宫就不信她当真这么蠢笨!就是故意来气本宫的!”她顿了顿,“去把花亦浓给本宫叫来,本宫倒要看看这后宫到底听谁的!”
“喏。”挽歌福身告退,出了正殿才舒了口气,往棠梨宫走去,差人通报不久便被请了进去。
“奴婢挽歌给婉淑媛娘娘请安,娘娘万福。”挽歌盈盈落拜,低垂的额首掩去了面目上的表情。
“挽歌快快请起,可是贤妃娘娘有什么吩咐?”挽歌来一趟棠梨宫花亦浓并不惊讶,今儿皇后娘娘的作风的确有些非同凡响,贤妃找上自己,也在意料之中,挽歌起身告知来意,婉淑媛二话不说就跟着挽歌回了翊坤宫。
“贤妃娘娘万福。”花亦浓这会儿子可不敢惹怒贤妃,老老实实地请了安,连近乎都没套,贤妃转过身,眉宇间还藏着怒气,平了平语气道:“起来吧。”
“谢娘娘。”婉淑媛站在殿上,静静候着贤妃说话,贤妃也不搭架子,心中的怒气让她直接开门见山:“今儿皇后这幅样子你也瞧见了,你怎么看?”
婉淑媛抿了笑意于唇边:“皇后娘娘不过是个小孩子家,毫无心机,娘娘这样都不放心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本宫总觉得她在扮猪吃老虎,世家出身的女子,就算年纪再小,也没有这般口无遮拦的,毫无规矩可言,倒是身边的那个姑姑,有几分伶俐。”贤妃缓缓落座,捧起茶盏细细分析。
婉淑媛随她入了座,再启唇:“那娘娘是觉得……?”
“本宫可不管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天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毛丫头,还想反了天了不成?这口气本宫怎么咽得下去!”贤妃恨恨地说了一句,眼风扫过婉淑媛,“你说说,可有什么办法?”
婉淑媛沉吟片刻:“皇后娘娘年纪这么小,还不通人事,若是将凤印掌管在手中,怕是会被奸人所误导……娘娘您说是不是?”婉淑媛笑得纯良,眨了眨眼睛更显无辜。
贤妃脑子转了个弯儿,面上才露出笑意来:“有理……”
“娘娘,那荣修仪的事……”
“若是这能祝本宫夺得凤印,那荣修仪又是什么难事呢?”
“娘娘英明。”
。
君言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上首的荣修仪,不出声,半晌荣修仪才递了一张纸条过来:“顾妹妹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托娘娘的福,嫔妾一切都好。”君言提起羊毫,在纸上落笔,那荣修仪浅笑生春,挽的是君言最爱的桃心髻,浑圆的发髻上簪着小巧的散碎宫花,并一支吉祥如意孔雀簪,发间还有一支金丝流苏华胜,刻的是花鸟图。
十幅裙幅的月华裙颜色素雅,腰间每褶各用一色,前后正幅,行动如水纹,制作工艺十分难得,在宫里却不少见。可能将这裙子穿得这么美的,怕是也只有荣修仪一人了,这月华裙又称晕裙,像是一幅晕开的水墨画一样出现在裙摆上。
上身的交领半臂用的是鸭卵青,并没有夺取裙摆的光芒,这月华裙胜就胜虽然眼色素雅,但却依旧夺人眼球。
“花墨早就知道顾妹妹是个有本事的,能从去锦宫里头出来,还怀有龙嗣,花墨佩服。”这是结盟之后荣修仪第一次找上君言,君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淡笑着落笔:“娘娘谬赞,都是皇上垂怜。”
荣修仪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片刻才继续写道:“顾妹妹还在这里同花墨说客套话嘛?顾妹妹应该知道花墨今日找妹妹来是所为何事。”
来了,君言抿了抿唇边:“婉淑媛如今投靠贤妃,嫔妾不过是小小嫔位,哪里能抗衡得了,修仪娘娘抬举了。”
荣修仪眉目含笑,并不恼君言的推诿之词:“顾妹妹别着急,花墨只是给妹妹提个醒儿,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妹妹安心养胎便是。”
君言抬眸看向荣修仪,见她依旧笑着看着自己,心下疑惑,只是敷衍笑了笑便起身告退。
这荣修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神神秘秘的。
君言心里有些没有底,再想起今日坤宁宫里皇后的举措,更是哭笑不得,皇后娘娘年幼,皇上受不受得住一说,这后宫妃嫔,可要个个都气歪了脖子了。
今儿皇后口不择言地顶撞了贤妃,贤妃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真有趣。
等等……
君言忽然坐直了身子,抬肩舆的四个小内侍抬眼向上看了看,还以为要落舆,半晌见里头仍然没有动静,才继续往前走。
等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世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如此天真,这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君言轻蹙着眉尖,手里的帕子一绞再绞,却依旧想不出一个头绪。
自从有孕,自己的脑子就越来越迟钝了,君言泄了气,重新靠回椅背上,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罢了罢了,管那皇后做什么,就算动起手来,先殃及的也是威胁后位的贤妃,哪里是自己这种小角色。
君言刚闭上眼,突然感觉肚子里一动,她猛地睁开眼睛,带着惊喜地看向自己的肚子,这……这是宝宝踢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