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从大皇子那儿出来的时候,面上只有止不住的笑意,只要一看到那个胖嘟嘟的小人儿,君言的心就好像要化了一样。
那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了一夜才剩下的小东西,他的眼睛像齐缙,鼻子像自己,嘴巴像……
说不完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大皇子。
她一路与缓竹说笑着来到倚萱阁,差人通报:“元昭仪娘娘到——”
随着小内侍尖锐的声音,君言迈入了倚萱阁正殿,抬起头笑意却僵在脸上。
入眼的是一幅十分和谐的画面,齐缙抱着小公主坐在床边,宓婕妤靠在床榻上笑地羞涩又甜蜜。
好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君言努力眨了眨眼睛,只觉得鼻头一酸,强忍着把眼泪逼回去:“臣妾昭仪顾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她蹲□子,顺势垂下头,掩去表情。
缓竹跟在后头,有些担心。
内室的两个人均是一愣,齐缙下意识地站起来,向君言走去,走至一半,却停下脚步:“爱妃不必多礼。”
齐缙的声音里没有起伏,靠在床榻上的宓婕妤面上掩不住的惊慌,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看地君言像是有一根刺,刺进了眼睛里一般。
“嫔妾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宓婕妤躺在床榻上,冲着君言点点头,算是行礼问安,犹豫着又开口,“皇上放在只是来瞧公主的,娘娘怎么忽然来了。”
这话说得好生苍白,君言强压下脱口而出的本宫难道来不得了嘛的话,任由缓竹搀扶起自己:“妹妹立了大功,作为启祥宫主位,于情于理姐姐都该来看看的。”
她假装不在意地扫过齐缙:“没想到打扰了妹妹与皇上,是姐姐鲁莽了。”
她说着就欲转身离开,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
“姐姐……”宓婕妤急急地开口,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吓得一旁的抱琴连忙按住:“小主使不得,您刚生完公主,还在月子里呢。”
君言闻声转过头:“妹妹这是做什么,好好歇着就是了。姐姐打扰了妹妹与皇上,心里过意不去,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宓婕妤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抬眸看向皇上,见齐缙也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心下更是着急:“姐姐别误会,皇上真的只是来看望公主的,与嫔妾没有关系……”
君言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妹妹这是哪儿的话,妹妹与本宫同是皇上妃嫔,皇上来寻妹妹也是合理,那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妹妹说笑了。”
君言说完这句,实在不想多呆,直接转身抬步就跨出倚萱阁。
“皇上!”宓婕妤终于忍不住轻唤出声来,“您为什么不解释……”
齐缙并不恼,他落寞地笑了笑:“解释什么?元昭仪她在意过吗?真是朕的好昭仪,大度有礼,贤惠过人。难道朕还上赶着告诉她不必如此么?”
宓婕妤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抱琴,你先下去吧。”
“喏。”能在妃嫔身边做大宫女,有几个是不会看眼色的,抱琴蹲了蹲身子,将内室里所有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外。
“皇上,您为什么不告诉元昭仪真相呢……”宓婕妤清丽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昭仪娘娘一定是误会了。”
齐缙抬眸向她看去,手里还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公主:“告诉?你让朕说些什么?这些本不是她应该悬心的事情。何必徒增烦恼。”
齐缙的声音比往常轻一些,带着点疲惫。
“都是嫔妾不好……”宓婕妤垂下眼睑,眼眶红了一圈:“嫔妾当初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嫔妾知道,皇上的心不在嫔妾这里。可是嫔妾才多大,难道就真的要孤身一人,在这后宫里活一辈子嘛?皇上……或许是讨厌嫔妾的吧。”
她没有给齐缙开口的机会,顿了顿,屋内的香炉暗*烧着,发出些许轻微的声音,香气自炉子里悠悠而出,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宓婕妤继续道:“嫔妾知道嫔妾的要求过分了,甚至伤及了皇上与元昭仪娘娘的感情。”
她轻缓地抬起眼眸,羽睫轻颤,目光看向窗外,窗户纸将外头的风景映衬地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见一片绿意中夹杂的红色:“从前,嫔妾心高气傲,觉得自己的才情,姿色都无人能及。养在深闺里的时候,就有不少传言,让嫔妾得意忘形。后来选进后宫,嫔妾一个妃嫔都看不上,嫔妾也不屑趋炎附势,与她们为伍。”
她像是眼睛累了,不再看着窗户,明亮的阳光刺地眼睛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