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忘形的郭堪抹了一把山羊胡须,眯着眼睛笑答:“皇上果然是高位坐久了,连基本的危机意识都没有了,这会儿子难道不该是皇上下跪求饶的时候吗?让老臣再教皇上一回,这骨气有的时候,可是催命符呢。”
齐缙束起的黑发落了两丝下来,身旁的霂佑喘着粗气,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可还是努力地挡在齐缙身前,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郭堪。
“逆贼,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从前便是看错了你,若想伤了皇上,先踏过我的尸体再说。”
霂佑像是发了狠劲的样子,他掂了掂手里的轻剑,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目光显得坚定而凶狠。
人群中猛地冲出来另一个宦官打扮的男子,他先是伸手扶起被踢倒在地的缓竹,君言的目光猛地一凝,厉声道:“尔欢,谁让你过来的!”
现在贴身伺候的从来都是缓竹一人,尔欢大多都留守启祥宫,也算是逃过今日一劫,谁知道往日里的机灵鬼,这会儿子竟然上赶着往危险的地方来。
君言知道兵马包围的那一刻,六宫里的宦官宫女早已乱作一团,四散逃难,这尔欢不跟着跑,还往大殿上来,简直就是在作死!
尔欢无惧君言的目光,他把缓竹扶到太师椅上坐下,这会儿子哪里还有什么君臣之分,一个宫人坐在妃嫔的位置上,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质疑。
他做完这些,坚定地往场中走去,霂佑就站在正中间,手里的剑已沾满血迹,被划伤的臂膀上也流下鲜红色的液体。
“算我一个。”不知为何,场中竟没有一个人制止尔欢的动作。
他从尸体堆里随意挑拣了一把长剑,握在手里转了转,回眸看向霂佑:“霂佑,还记得从前刚入宫的时候,一起学的功夫嘛?我没有本事,不能像你一样一开始就被选在太子身边伺候,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和你站在一起。”
霂佑的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情愫,他一只手推了推尔欢:“胡闹什么,快回去元昭仪那儿,昭仪娘娘还需要你的保护,别跟在这儿瞎掺和。”
尔欢踉跄了几步,唇边漏出无奈的笑意来:“我不去,我要和你站在一起。”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君言目光柔软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舒心地笑了起来:“罢了,本宫这儿也不需要你。不过是几个乱臣贼子,哪里还能伤得了本宫?”
这话说得让刘安忠怒目圆瞪了起来,连怀里的婉淑媛都感觉到了他胸口起伏的怒意。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宦官,也赶在老夫面前叫嚣?”郭堪冷笑连连,一双鹰眼在尔欢和霂佑之前来回打转。
“郭大人看不起我们宦官,倒不如见识一下我们宦官的本事。”尔欢是个压不住性子的人,他猛地跃起,握着手里的长剑就往郭堪那儿刺去。
郭堪身边站着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就和尔欢缠斗起来。
霂佑愤恨地低吼一声,他很想上去帮一把手,可是职责和使命让他只能站在齐缙身边,寸步不离。
打斗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众人眼中。
别说是妃嫔们了,就是那些命妇们,也早就抱头鼠窜,哭花了一张张精致的面孔。
唯有郭堪的夫人,王氏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托着茶盏,眼眸里涌动着情绪。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君言身上,上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起先君言并没有察觉,这会儿才感觉出不对来。
终究人多势众,尔欢再凌厉的剑法,也扛不住人海战术的袭击,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却仍然咬牙坚持着,不曾退缩。
霂佑守在齐缙身前,好几次都要冲上去帮忙,如今的局势,对齐缙越来越不利。
连君言都忍不住打上了一个问号。
难道齐缙和自己,这次真的要栽在郭堪的手里了么?
她的柔荑松了又紧,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自己的位置,出现在小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您就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这样欺凌嘛?他是皇上,他应该站在高台之上,受万人景仰,而不是被乱臣贼子团团围住,企图侵略他的江山。”
君言此话一出,站在小皇后身侧的宝姑姑就防备起来:“昭仪娘娘伶牙俐齿,奴婢早就领教过了,可皇后娘娘的事儿,还轮不到昭仪娘娘来评论。”
她说着,转眸看向小皇后:“娘娘,您可别被这个狐媚子所迷惑了,她是怎么强占着皇上,生下大皇子,给咱们难堪的,您可是比奴婢还清楚。”
小皇后一直乖乖地坐在凤座上,君言的话,让她的羽睫轻颤了几下,在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她毕竟只有十三岁,稚气的脸庞衬着皇后庄重的朝服,其实十分不搭调。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君言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她不是只有十三岁,而是同自己一般大,怕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