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时辰,甄选的第二轮才开始。第一轮过后,只有少数几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白苏看着他们身上的平民装束,想一想便知他们也一定同她一样,遭到了医官们的刻意刁难。她不禁暗舒了一口气,好在她幸运,先是遇到了倾囊相助的白決,又是遇到了秉公无私的长官提点。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临行前白璟曾提醒她,太医院中一直无所不用其极与白家作对的势力就是薛家。方才,那个薛大人作风端正,不太像是父亲口中的薛家人。
第二轮诊脉,对白苏来说根本不是难题。她独当一面照顾药堂数月,往来不绝的病患都是由她一人把脉。千奇百怪的病她都算见过,她的诊脉能力不能说多么高超,但一定已在平均水平之上了。
考核诊脉的时候,又新换了一拨医官。不过这些医官已经听说,这一年的考生里,有一位叫白苏的,深得薛显大人照顾。大概这就是以讹传讹,薛显只是秉公处理,传在别人耳朵里,就成了特殊照顾。
不过,暂时来讲,这对白苏只有好处。医官们不再难为她,反而降低了考题的难度,她非常轻松顺利地通过了诊脉这一环节。
从考核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白決候在外面,白苏擦过他的肩,轻声道,“祝好。”
白決笑了,上前两步,跨进了房间。
进屋后,他先行了一礼,才抬起头迎上诸位医官的目光。
薛达!
一抹阴森的坏笑在他的眼前绽开,白決心中一紧,原来白珎姑妈带回的消息不假,薛达真的回到了太医院!可是诊脉这一环节从来都只由院判负责,薛达作为副提点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如此一想,薛达不就是为刁难他而来么……
片刻的紧张和疑虑过后,白決迅速调整好呼吸,他淡淡地与薛达对视起来。
薛达拿起身边的拐杖,强撑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白決身前。他腿骨的伤并没有完美的愈合,曾经断过的腿此刻弯成了一个难看的弧度,吊在半空中,脚不能落地。
“白家公子。”薛达冷笑了一声,又靠近几分,目光直逼白決。那阴鸷的目光里积攒的是多年的怨气,其中凶狠,简直就是要把白決生吞活剥了。
“还请大人出题。”白決毫不畏惧,一抹笑意噙在嘴角,他淡定极了。
看到白決出乎意料的镇定自若,薛达从冷笑转为大笑,而后恶狠狠地说,“白決,你们白家就走到这里吧。”
白決也笑了,甚是云淡风轻,“大人放心,我腿脚健全,一定会比大人走的更远。”
“你!”薛达被气得火冒三丈,他扶住一旁的圈椅把手,而后猛然挥起拐杖,对着白決的双腿就是一挥。
薛达使足了力气,白決一阵吃痛,他紧咬住牙关,没有出声。
“给他过!”薛达大喝一声,其余两个医官被吓了一跳,连忙在白決的名字旁边做了标记,盖了印章。
“白決,我们教习中见。我要看看,你能走多远。”一字一顿,都是薛达咬牙切齿所说。
收起锋利的目光,薛达重新拄起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座位。
白決站起身来,强忍着腿腹的疼痛,走出了房间。
“白兄,怎么样?”白苏迎了上来,她见白決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不免担忧起来。
白決立刻掩藏起情绪,明媚笑道,“顺利通过了。”
“真好!”
白苏忍不住抬起手攥成了拳,白決愣住片刻,才恍然大悟,原是要与他对拳。这几天,白苏在客栈里根本没有备考医药方面的东西,她夜以继日地在向吉祥学习男人之间相处的习惯。这对拳就是一个细节,她觉得自己掌握的不错,一定可以将白決唬住。
休息了片刻后,第三轮针灸开始。这时候,太医院门前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白苏粗略数了数,大约不到二十人。
白決见白苏在调整呼吸,活动手指,便提醒道,“针灸这关并不难,你只要放松,挑对银针,手势正确,就可以过了。找准穴位并不在要求范围内,所以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你也不必担忧。”
白苏点头笑道,“你放心,我可以。”
白決也知道,这小兄弟似是无所不能,他想着等到甄选过了,该请他吃一顿,两个人好好聊聊。毕竟一见如故的感觉,实在不易。
白苏进屋后,就看见一个铜人被端正地摆在了地上。这个铜人虽与白璟收藏的铜人大小相同,细节处却是更胜一筹。铜人光泽无比,体表用金字标有针灸穴位名,穴孔处涂以黄蜡。
白苏端正地屈膝下来,半跪在铜人旁,上下打量了一番,静静等待着考官出题。
一名考官从席位上走了下来,指了指白苏身旁放着的针囊,道,“取针,施昏迷抢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