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样啊?如此看来,阿诚要做的事比往日都要难了。飞车抢劫,这可是最难办的案子啊!就连我这个少年课的也被派到刑事课了。祝你好运,池袋的织田裕二先生!&rdo;
说完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在我的背上拍了拍。织田裕二的大搜查线对现在来说早已过时了,再说我从来没看过。何况这些案子的发生地可是巷尾街头,不是你们警署!简直是个蠢蛋。吉冈抬起屁股掸了掸土。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同时还从身后冒出话来:
&ldo;再送你个不能公开的情报。有目击证人说,作案人为男性,两个年轻人,银色长发。不过,头发颜色随时都可以改变,所以这条线索对侦查根本起不到作用。&rdo;
吉冈回了几步就到的警署,我则依旧按着地图死命地盯着想着。第一次发生抢劫事件是在三连休的第一天,也就是快乐的成人日[1],而接下来则是每周一次,不断上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周还会有第十四起抢劫
[1]成人日:20岁人的节日,日本一月的第二个礼拜一。
出现。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脑袋想晕了,眼也看花了。现在的我就如同关在笼子里的熊,急得在原地打转转。这虽不像我的办事作风,但除了不甘心地继续苦思冥想之外没别的办法。两点,喜代治和老铁出现在公园里。原想在他们来之前先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结果还是一筹莫展。
我坐下来,望着春天里的灰白天空。老铁的声音传进了耳膜。
&ldo;哟,小老弟,你的小弟弟还在睡呢?&rdo;
真想回家睡觉啊!
我在附近一家店里复印了两份地图,给了他俩每人一张,之后我们在jr池袋站前的公车总站上了去往板桥方向的都营公车。他们有敬老卡,坐车免费,而我在告别公车多年后的今天才知道,票价竟然涨到了两百!
二老上了&ldo;老幼病残孕专座&rdo;,我拉着吊环站在旁边说道:
&ldo;你们说的满智子,现在意识清醒吗?&rdo;
喜代治眼望窗外的广告牌,低声道:
&ldo;哦,很清醒。比那个小丫头还要清醒呢。&rdo;
他抬了抬下巴,点点某个眼睛抹得雪白、正捧着手机在斑马线上摆弄的女生。我想她们所知道的曰语基本语汇应该不会超过100个。要比她们还痴呆除非是阿兹海默症的晚期患者,否则恐怕没那么容易。
坐在专座上的老铁,一边无所事事地揪着工作裤一边说道:
&ldo;这些小姐看上去还行,可惜就是少了点儿女人味。这女人味啊,只有过了50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呢!&rdo;
这是哪国的审美观啊?!
五分钟不到,池袋街头就被这辆如鲸鱼般漫游的公车抛在了身后,我们到了东上线北池袋站。
那是我平生头一回见到养老院,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老人。也是,我们在池袋街头哪里还能看到余年仅剩三分之一的人呢!想来还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ldo;白茅之里&rdo;是一栋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装饰的四层楼,表面看上去跟幼儿园、市民活动中心等类的公共设施没什么区别。白色涂料覆盖的水泥围墙,铝合金制成的众多门窗。入口处有两扇自动门,走进去是阳光充足的大厅,里面除了必不可少的轮椅外,还有不计其数的杂志、报刊,架与架之间整齐有序,有种图书馆的感觉。
墙上的布告栏一幅&ldo;以开放给市民利用的养老院为目标&rdo;的标语异常醒目,下面则是一排长椅倚墙而立,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姿态各异的老人,有的在打盹儿,有的伸直双臂手拿杂志或刊物仔细翻阅,还有的一个人坐着自己不停嘟囔着。
喜代治和老铁是养老院内部的常客,我问道:
&ldo;让外人进去吗?&rdo;
&ldo;不惹事儿就行。对我们哥俩来说这里就是家。请客人来家里玩,谁还想那么多啊!&rdo;
喜代治头也不回地答道。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在跟谁生闷气。
穿过职员室和厨房紧挨的一楼,我感觉这里似曾相识,在挖掘了半天记忆之后我终于想起‐‐我的小学,它和这家养老院非常相似,也是分成老师的和学生的两边,我说怎么觉得这里那么亲近呢。
&ldo;这儿。&rdo;
顺着喜代治所指的一个出口,我们来到室外,挣脱了室內里晚餐制作中和排泄物的两种混杂味道,外面阳光普照,我不禁反复做着深呼吸。眼前晾晒着的白色床单被春风高高吹起,犹如白色船帆。喜代治掀了掀床单说:
&ldo;我们现在踩的就是&lso;黄泉路&rso;。这个离养老院不远的地方总让人觉得去一会儿就回来,可事实上,每个进去的人等出来时几乎都是被从医院太平间里抬出来,人也已装进了木箱子。&rdo;
掠过床单直望过去是老人医院的后门,和养老院一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旁边有一堆塞满床单、枕套、毛巾等东西的帆布洗衣袋,玻璃门上有处手掌拉长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抹上面的灰尘留下的。
想必那个世界入口的大门,也跟这扇门一样,是灰不啦叽的吧!
在医院,喜代治和老铁依然是我行我素。没有孩子和年轻人的存在,这里显得格外清静。
登上层层冰冷的楼梯,走进三楼一间敞着门的女病房。里面有四张床位,靠右最里头的病床由于一块尼龙布帘子挡着,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像受伤的野兽在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