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发脾气的样子毫无震慑力,唐彦笑嘻嘻地拿着辞职信走了,临走前,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前脚刚走,沈皖江就有气无力地把自己砸在椅子上,他实在不适合这种唱黑脸的事情,还是等路迟回来,把这种得罪人的差事交给他干吧。
沈皖江这么想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给程瑾逸拨了一个电话。
门外,唐彦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辞职信,手机的屏幕亮着,上面是他刚刚在办公室里下定决心要离开前有人给他发的消息。
大概意思是让他再留下一段时间,他有办法能扳倒程瑾逸。
唐彦起初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是很快,那点疑惑就烟消云散了,他撕碎辞职信扔进垃圾桶,拿着手机回到了工位上。
手机的另一边,握着电话的手骨节分明,手机的边角一下接着一下敲击在桌面上,忽闪的屏幕灯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一道延伸进袖口的疤痕时隐时现。
捞人
程致远出院了。
他就是病情不稳定,只要按时吃药就可以,至于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
沈皖江在他住院期间一边要工作,一边还要给他做饭,再加上他快要出院的那几天一件加了几天的班,辛苦程度可想而知,程致远回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沙发上补觉呢。
魏晨出去了,接他回来的只有程瑾逸和程芊,程致远明显有点不高兴了,但好像也没有很不高兴,因为他看见沙发上的沈皖江时,只是板着脸轻咳了两声。
“怎么睡在这啊?”
沈皖江觉轻,几点睡,睡几个小时都一样,听见一点动静就醒了。
看见程致远板着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大概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他才刚一起来,就眼前发黑,脚下一软直往后面倒。
程致远被他这副样子给弄不会了,他毕竟上了年纪,又大病初愈,反应的速度慢了些。
好在程瑾逸及时听见这边的动静,几乎是跑过来接住他。
沈皖江一看见他,立刻无奈地笑了笑。
“还笑,又熬夜了是不是,脸色这么差!”
程瑾逸的声音里夹杂着怨气,程致远听出来了,心虚地别开脸,却还是忍不住转过去看看沈皖江怎么样了。
“没有,就是有几个设计稿,那边着急要,所以…”
“那也不许熬夜。”
程瑾逸打断他说道,见他决绝成这样,沈皖江只好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光说不熬夜,倒是扶人家上去休息啊!”
眼看着这俩人瞎耽误功夫,程致远终于急了,手里要是有根拐杖,很不得已经一下接一下地往地上砸了。
程瑾逸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过神又看了看沈皖江。
沈皖江也看着他,总觉得程瑾逸这目光似曾相识,熟悉到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沈皖江感觉对了,因为下一秒,程瑾逸就把他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当着卧室里其他几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往楼上走。
如果可以对比的话,沈皖江愿意称这条路为世界上最漫长的一条路。
虽然只有不到两分钟,但他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从背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有程致远的,有程芊的,甚至还有保姆的。
而其中最刺眼的,当属程芊的。
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沈皖江微眯着眼,他看见了程芊的目光,那是一种由许多复杂情绪组合在一起的,杂糅成的目光。
而正因为这目光实在太复杂,以至于沈皖江不敢深究这目光后面隐藏的情绪,之后的很多年里,只要他想起程芊的脸,这个目光就会像一件附属品一样,随之出现。
程家的房子不少,但光凭黑白灰的配色就能看出来,程瑾逸带他来的不是客房,而是他自己的房间。
但沈皖江现在没有心情欣赏这个房间的格调,甚至都没心情理这个房间的主人。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会儿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