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红使了个计用刑宗源的名头压他们,短暂调开了两名保镖,但对方随时都会回来,届时跑就来不及了。
刑琅被张华红塞了几张卡,说是她这几年的积蓄,差不多有几十万先撑撑——之前被刑宗源监控而无法支出,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顾不上那么多。
“红姐……咳……你怎么办?”刑琅适应了下光线,艰难地撑起身体,哑声急道:“万一被发现——”
“我没事。”张华红把出入的卡塞到他手里,“老爷现在缺不了我,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先去救人,不是很急吗?红姐之前都没帮到你,红姐已经很对不起你了……”
说着她又要哭了,拍了拍刑琅的脊背,“走,快走!这边我处理。”
刑琅嘴唇嗡动了两下,没再说出话来,身体发软地拥抱了下她,踉跄着转身离开。
——简书杉那里才是十万火急的事,刑琅确实不能再停留了。
刑家的警卫一半被张华红调开,另一半靠刑琅从小到大熟练的逃跑技术躲避。他趁警卫不注意钻出了门,才跑了一段路,就感觉到那间别墅的院子里灯光都亮了起来。
被发现了!
刑琅飞速上了计程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手里忙试着摁开张华红给他的备用手机。或许因为简峋不接陌生的号码,也或许是太忙没看见,刑琅一路上的电话都没有打通,急得眼都红了。
“接电话啊!”
现在是2o16年12月26日晚上十一点,刑宗源把他关了在地下室里两天,严重的疲惫和饥饿侵蚀着他的肺腑,嘴巴干到起皮,全靠残存的精神力撑着。
刑琅又借司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给其他人,还是没人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吉民新村的人可能都睡了,简燕和简峋在这九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刑琅慌得要死。
算算钱,可能离开第六天的时候就不够了,接下来的几天简书杉是怎么治疗的,他们有借到钱吗?!
刑琅心乱如麻,不敢设想那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没有钱就会被劝退回普通病房,不再接受IcU的持续性治疗。
开了快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到了医院,胡乱掏出张华红给的零钱就冲出去。一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些病人家属,他来不及道歉,直往IcU跑。
鞋子穿得崴了脚,他的衣服乱七八糟,头发也乱糟糟的,迎风跑去时,冷风吹得他面颊紫红,天气冻得仿佛快下雪,少见地侵蚀着户城的气温。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直灌入鼻腔,刑琅“咚”地撞上了IcU的隔离门,往内巴望着。
这些天,IcU里面已经换了一批人,之前哭着的家属也换了一批,刑琅睁着肿起的眼皮,看向之前跟自己拉勾的床位。
——上面躺了一个男人。
刑琅心脏一颤,连忙冲去问:“8床的简书杉呢?她人呢???”
陌生实习的护士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狐疑道:“你是……”
刑琅:“我……我是她亲戚,今天才赶过来的!”
护士看他脸脏了点,却不像坏人,嘀咕了一句:“两天前就退回普通病房了……哎,小心点!”
刑琅连滚带爬地冲下楼,电梯太慢,他顺着台阶跑下去。一路上他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咚”地摔在台阶上又爬起,磕磕碰碰地支着劲,摔进了普通病房那一层。
一般没发生大事,普通病房不会有那么多人。
刑琅一转头,就看到了廊道深处,门口围得严严实实的病房。有不少其他病房的人张望了一眼就唏嘘地转回去。
“咚。”
一瞬间,刑琅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没有多问前台,便扶着墙往那边跑。
“咚。”
“咚……”
他的腿好像失去了知觉,打软地往前跑,跌跌撞撞。
错乱而无序的心跳声迅速融入了他的血液,好似一双手温柔地捂住了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那边突然响起的哭声。
半开的门扉只能看到简燕的侧脸和简峋的腿,两人一个站着,一个扒在床边。刑琅好像看到了简燕嘴巴张合的声响,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她在哭。脸颊憋红,撕心裂肺地哭。
刑琅攥着几张卡,腿一软,“嘭”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