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的四目相对,刑琅大脑“唰”的一片空白,嘴唇抖了抖,吐不出半个字。
简峋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泛着深深浅浅的血丝,攥住他胳膊的力道越来越紧。
“滴——呜——”
警笛声在背后响起,刑琅和他对峙着,脸色几近惨白,思绪乱成一锅粥,汗水黏湿了脊背的布料。
这五年间,刑琅做过很多梦,有好的有坏的……但最多的是无法摆脱的噩梦,里面大多有简峋。
他梦到过男人的失望眼神,也梦到过对方离去的背影,甚至梦到偶遇后被对方质问。一次又一次,梦魇在大脑内盘旋,此刻脊背就像被厚重的砖石压着,连筋带骨“啪”地凿下去。
可他现在宁愿是梦。
刑琅浑浑噩噩地退了一步,攥着手臂的力道更为收紧,转而把他硬生生地拖到面前。
距离越近,刑琅脸色越白。原本少爷骨子里很怕痛,此刻却半点不敢挣扎,喉咙间依稀发出忍痛的“嘶”声。
眼前的男人眸色墨色浓得能把他生吃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视线就像钉进他的身体,冷硬到不容抗拒。
“……”刑琅心脏剧烈地发抖,喉结滚了滚,恍惚中觉得对方像一只追猎多年的狼,皮毛下覆满了伤痕和旧疤,却拼死咬住了猎物的喉咙,把慌张无措的他一点点拽回窝里。
简峋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被固定好的发丝略微凌乱,比记忆里成熟的面容依旧英俊无比,手掌忽地松开刑琅的肩膀,下移,稳稳地捏住了他的手腕。
刑琅仿佛听到骨头嵌进皮肉里的“嘎吱”声,被男人以箍紧的力道一拽!
“哒。”
刑琅踉跄地往前滑了下,鼻尖差点触上他的嘴唇,身体不受控地发抖,双眼惶恐地睁大。
简峋也长高了一点,两人保持着将近七厘米的身高差,略一低头就能鼻尖蹭上鼻尖,触碰到对方的吐息。
刑琅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男人,能看清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对方仿佛把他捏在掌心,随时可以就地正法。
刑琅隐约感觉到男人正在克制着暴戾,如果自己还想逃……不知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
“怎么回事?”
交警赶来,“谁撞了谁的车?考驾照时没学过吗,开车要保持车距,怎么还硬撞上去?”
交警一天碰好几起案子,原本按照流程教育两句让他们自行调解就行,然而瞄到车头标志,心里一顿,忽然头疼起来。
——能开这两车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关系多,蔑视交警、不遵纪守法的多了,怕是个刺头。
这……
“抱歉。”简峋缓慢移开固定在刑琅身上的视线,略一颔首,“按正常程序处理,算我全责。”
交警没料到男人的配合,愣了愣,“……你是后面这辆的车主?”
简峋:“嗯。”
交警绕到两车间,大惊失色:“——撞这么狠???”
简峋:“我的问题。”
最前面无辜的帕萨特车主嚷道:“怎么回事,我这车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追尾了?”
一辆车倏地停在他们后面,先前被抢车的秘书赶过来,满头大汗地道:“抱歉抱歉,我是……”他指了指简峋,“这位的秘书,有事跟我说就行!”
说着,他瞄了眼站一起的两人,敏锐地没多问,表示配合交警的全部工作。
“人还越来越多了。”交警掏出执法仪器,严肃道:“你们三个行驶证和驾照都出示一下。”
话音刚落,帕萨特车主三步并作两步回去拿,刑琅脊背一僵。
简峋错过交警的肩膀,在交警愣住的目光中,从……被撞的车内抽出驾照和行驶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