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情吗?道长问道。
有,侠客坚定地回他。
那便走罢,道长说,走快些,万万不要被拦住。
侠客便这样走了,道长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本是无情之人,为何不能给有情人让道呢?
他为何成了无情之人他也不记得了,为情而忘情的世间约莫不只是他一个,他不觉得委屈也不认为会狼狈。他外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如同有什么东西把他禁锢住了,他情愿相信那是大道,但他清楚并不是。
所以他听到了他们的消息也没有任何恼火,他听到了什么都不再愤怒。他去闭关了三个月,就像是大梦初醒,时光飞逝过三四十年一般,他出关那日一头白发,迎来故人已逝的消息。
他觉得可惜,他大概只有那么一个朋友。
他有时在悟道的时候会想起他,有时在观云海的时候会想起他,有时在武当峰顶的时候会想起他,武当云海翻腾如千军万马,有罡风卷得他袍角猎猎作响,他侧耳倾听,仿佛故人在与他低语呢喃。
萧疏寒在这个时候惊醒。
窗外淅沥有声,他凝望山间,雨水连连不断,被吹得洋洋洒洒飘了漫天。
似是故人携风来,裹走晦色当释怀。
他现在早已释怀,萧疏寒按了按鼻梁。“你等了多久了。”他问。
“师父,”蔡居诚站在他不远处,“我刚来。”
“嗯。”萧疏寒觉得有些累了,那小东西听见了他爹爹的声音,反而往萧疏寒怀里钻,蔡居诚瞪他,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要把蔡居诚气死当场。
“他不愿走,你便叫他留下吧。”萧疏寒说。
蔡居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奶孩子早就奶够了,虽说是管生不管养,可平日里邱居新带他也不能坐着,现在好不容易师父愿意带,他当然是乐得清闲,二话不说直接走人,留那小东西张着嘴巴,似乎没想到爹爹抛弃自己如此干脆。
萧疏寒看他那个样子有些被逗到,他把小东西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听他牙牙学语,口齿含糊地叫了声“师祖”。
大道无情,却是有情而断情,得情而忘情。故人未归,情之一字,自然未归。
“不要吃我的头发。”
萧疏寒说。
END
第12章番外杀千刀
蔡居诚真的觉得邱居新应该被活剐了。
天长地久犹有时,此恨绵绵无绝期。蔡居诚零零总总已经和邱居新混了大半辈子,是爱是恨是情是厌也都玩过了,萧居棠话本上的那些龌龊事情都从头到尾试了个遍,对得不对的都说了个清楚。谁都是璞玉有瑕,宝珠蒙尘,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什么没干过,来来回回之差一个共死,这一辈子就绑全了。
本来应该再没什么好闹的了。
他从不喜欢提以前,但现在他觉得这是他有史以来恨邱居新的第三个新高,第一个第二个暂且按下不说,可第三个仍然犹带解决,不得不提。
“邱居新,”今日蔡居诚仍然背着剑匣,去太和殿前堵他,“是不是你教的。”
邱居新看见他这幅模样便知道事情不好。人说武当山嗯嗯师兄冷若冰霜,寒若冬涧,但现在却每天见他遇上这种同门相残的惨剧,赶忙找好了地方站好了等他们打完。
“师兄,”邱居新快走两步去拉他双修道侣的衣袖,结果一把被人甩开,“我错了。”
蔡居诚冷哼一声,“错不错我不管,”他退了半步离那不是玩意的玩意远点,拍拍剑匣就摆了个起手式,“今日你还不承认,那便先来打一场!”
电光石火间,剑鸣声声,光影飞驰。难得来还钱的华山弟子不明所以叫了声好,马上被按在地上打成虚弱。
邱居新当然留手了,蔡居诚也留手了。
蔡居诚不留手不行,他是后来才听郑居和说起这件事的,乾元和坤泽成了锁之后总是会处处心软,特别若是两人日日同住,还有所亲近,乾元更是疾声厉色都不愿,更不要说动手了。
“他日日任你…切磋,今日还青着眼眶去见人,师父都有些看不下去,”郑居和有些为难地道,“你若是还要教训他,下手轻些。”
蔡居诚可算知道了为何那个蠢货情愿抗下斩无极都不还手,我还以为他觉着我身子没好特意留手,蔡居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随后又想那原来是本能,并非他觉得我没好不还手,白感动一场,明日还要继续切磋他。
两个人今日切磋完迎来一片掌声,等蔡居诚想要一个一个切过去的时候便作鸟兽散。
邱居新见人走光了,把他带到偏一点的地方,又去拉他,“师兄不要恼我,”他见蔡居诚仍是不愿理他的模样,悠悠叹了口气,“不是我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