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陈默猜出了个大概:“你撞见谁了?”在懵懂无知的青涩时光,在那个满张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那三个字的夏季,在那个语文老师总是会把茶叶梗吐进水杯的高三,夏黎黎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再也不想提及。夏黎黎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多次,又深吸一口气,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了三个字:“邵明琛。”往事一幕幕跃上心头,夏黎黎才察觉,原来曾经发生的,真的不会被忘记,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你以为忘记了,而那些记忆却只是潜伏在暗处,不动声色,不痛不痒,只等着某一刻撕开伪装,打得你措手不及。夏黎黎:“我真傻。”“他是班里的差生,往往是坐在教室最后面一排,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往来。为什么会看上他呢,大概就是高二那年,家里发生了好多事,我成绩下滑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叫去后面罚站。只有他看我脸色异常,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好像那时候的喜欢就是这么简单又没理由。”“之后我开始关注他,我们的校服有冬夏两套,都特别难看,但是他穿起来比谁都好看,每次做课间操的时候我都会用余光偷瞄他,我知道我完了。”“他是走读生,每次看到他拿着钥匙,我就忍不住想要跟他回家,想对他说,你家的钥匙可不可以给我一把。我当时才18啊,居然就想着跟他有一个家。可是在他之后,我再也没有想过要跟别人有一个家了。”“高三那年,他成绩不好,学了文管类的空乘,我不能再跟他一个班,每晚躲在被窝里给他发短信,他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回的时候也只是在说要我早点睡觉;我白天一下课就装作去找朋友的样子,故意在他教室门前晃来晃来。”“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当时两个班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为了追他,我做过最疯狂的举动是爬他们教室的窗户,给他送我自己的笔记本,倒不是为了在他面前刷好感,而是真的只是单纯地担心他的文化课落后,单纯地想对他好。”“高考结束的那天,我们在一起了,然后看起来像是很幸运地跟他考到了同一所大学,之后也算甜蜜的度过了几年。”“大四那年,他被星探挑中,开始进军娱乐圈,我之前说过自己在大学里修得是管理学,帮不上他什么忙。每次都只能跟着他到处跑,帮他做海报,举广告牌。我挤在人群里看着聚光灯下的他,开始明白,台下太暗了而他在的地方太亮了,会看不到我的。”“后来,我们吵得次数越来越多,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终于,有一次,不记得是为了什么,他指着我的胸口说我一无是处。”“当晚我就提了分手,也难得体面了一次,放他远走高飞。却是暗中下定决心,来到了星娱传媒做了经纪人,想着要闯出一番作为给他看,然而三年过去了,他的事业蒸蒸日上,我却依然一事无成,得过且过。”其实在一段感情里最可悲的不是一厢情愿,求而不得;而是曾相爱的两人里一人早已动身远行,一人却留恋不舍不肯向前。这句话说完之后,夏黎黎把头高高地抬起来。看着她标准的45度仰望天空的架势,陈默已经明白了夏黎黎的意图,不咸不淡道:“老阿姨,真想哭的时候,眼泪是不会流回去的。”陈默说完之后,夏黎黎把脸埋在手里,肩膀微微耸了耸,有些许啜泣声从旁边传了出来,陈默默不作声,只递过了纸巾去就戴上耳机在一旁装作听歌。陈默知道,夏黎黎看起来大大咧咧,简单大条,但是骨子里其实是有些要强的,往往真的难过的时候,是不想被人看到的。过了好久,夏黎黎才平复了下来。只是情绪依然不怎么高涨,陈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算亲身经历过同一事件的两人都没办法完完全全地感同身受,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夏黎黎一哽一哽地说:“陈默,我刚才想,之前的三年是不是因为我太无能,身为经纪人却不能为你找来资源,所以才耽误了你?我虽然不懂的有很多,可是也知道凭你的演技和外形,应该是要比邵明琛火的。”陈默:“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出道的时候才17,脸太青涩,能演的角色很局限,戏路也不广,就算是王秉川带也没用。”在娱乐圈里有句话“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求不得。”另外,陈默对这些也并不怎么看重,他是真的只想演戏。夏黎黎看了他的脸一会,说:“那我就放心了,不然自己也太失败了。”陈默凉凉道:“虽然我也很想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但是可惜你真的没有那么强的影响力。”夏黎黎知道陈默这欠揍的语气是在帮自己转移注意力,忍不住抱住陈默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道:“陈默,谢谢你。”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常思。按下了接听键,常思的声音传来:“饿了吗?”既没有问陈默去了哪里,也没有追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再自然不过地问他有没有吃饭。像心急如焚等着自己夫人归家,却说出“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那位吴越王一样。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只管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回来,而我可以慢慢等你回来。想着夏黎黎说的那句“你真的可以去信任常思”,陈默听见自己的语气里带着生平我想你该回来了陈默沿着原路回到住处,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房卡,犹豫了下,正要按门铃,常思又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印象中这样的场景也曾发生过。疑惑着,就听常思解释:“想着你该回来了,正想出去看看。”裴昱澄紧接着在他身后大喊:“别听他瞎说,大哥你是不知道老常跟神经质一样,做好了饭之后,一会去阳台看看,一会去窗前转转,来来回回开门都开了不下三次!”陈默闻言眸中波光流转,原来被人记挂着的感觉是这样,像是有东西缓缓从心头流过,很轻很轻,但又很暖很暖。抬头看常思,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一派坦然,显然没有被人当场拆穿的窘迫,但是仔细看后才发现有些不自然的微红。而常思在陈默的审视下转头看了裴昱澄一眼。裴昱澄:“”隐隐觉得在有段时间里会吃不到常思做的锅包肉了。所以有了强烈第七感的人,示好一般地去盛三个人的饭,等到他们两个一坐下就开始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抱怨:“大哥,我可没有偷吃,老常说要等你回来再吃,我想尝一下口味他都得把菜端进去,藏着掖着的干什么,我就是想试试他有没有放多了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