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潼满心烦躁,骤然强行破开结界向后退了半步,冷声道:“别再那么叫我。”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别扭又难看,但他真的不想再这种时候听季珩这么叫他。
那十年里,最温馨不过的时刻季珩才会这么轻声唤他的名字,他那时候极为受用,只觉得熨帖不已,但现在两人之间隔着百年的生死,沧海桑田,再听到这个名字,严潼只觉得心寒。
他自顾自地把那十年里的季珩和那个与他决裂的季珩分割开来,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这样做,他就还能把那段灌着清风暖阳的日子藏起来,不被后来的鲜血仇恨沾染。
而这一声下意识的轻唤,无情地将他千辛万苦才划开的沟壑一下子填平。十年云端上的日子一下子被拽入腥风血雨,背叛他、离开他、将他封入妖渊的季珩和那个待他好,教他修炼,给他做饭的季珩一下子重合起来。
他接受不了。
季珩原本就是重伤,勉强撑起一个结界让自己还有机会和严潼说上两句话,现在又被严潼蛮力破开,他又再次遭到反噬,早就不堪重负。
喉间腥甜,他强行压了下去,不退反进,嘴角扬起,状似轻松道:“尊主,你该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吧?”
严潼沉着脸看他。
季珩仍旧笑着,一字一句道:“青穹顶季珩,求娶魔域之主严潼。”
严潼扬手,眼看就要落下那极重的一巴掌,但在快触到季珩的脸的时候,还是堪堪停住了,冷声道:“痴心妄想。”
季珩还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嘈杂之声,似乎是什么人在争论。
严潼看了一眼骨佘,骨佘立刻转身去了外殿,很快就带进来个面无血色的青衣男人,那男人脸色苍白,是极为病态的苍白,一头黑丝直直垂落肩头,更为那张脸添了几分鬼魅之色,那人手中摇着一柄竹骨青扇,上面瞄着几竿翠竹。
进了殿,那人笑盈盈地迎上严潼不善的目光,呼啦一声收起折扇,拱手道:“尊主万安。”
严潼皱眉看向骨佘。
骨佘躬身解释道:“尊主,他是前天才带上长恨殿的青扇书生。”
那男人随即乐呵呵接道:“正是在下。”
严潼:“……”
“本尊并未召见,你可知擅闯的后果?”
青扇书生敛起满脸不正经的笑容,认真恭敬道:“回禀尊主,青扇听说尊主正在四处寻找令妹下落,恰巧我早年四处行走,结交了几个朋友,便传信托他们帮我留意着,这不,几番辗转竟还真的有了消息。”
严潼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了他眼前,一把捉起他的衣襟,厉声道:“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