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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闻笙沉默了三秒，他在思量沈辰澜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沈辰澜点点头，陆闻笙见状，重新展开笑颜。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沈辰澜一时忘记掩饰，目光直直落在陆闻笙身上，眼中浓郁的眷恋和不易察觉的爱意满满溢出，像江河湖海，斩不断，流不尽。他眼中的情感应该是一本书里的角色应该存在的吗？为何如此深情？陆闻笙慢慢收起笑容，漫不经心地调侃道：“大人这个眼睛真的是容易让人误会啊，看谁都像是深情。”沈辰澜抿了一下唇，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去看他。注意到他的动作，陆闻笙萌生出想要逗逗他的邪恶心思，于是往他身边坐近了一些。沈辰澜往边上靠了靠，避开了一点。陆闻笙接着往上凑，直到沈辰澜整个肩膀贴在了马车内壁上。似乎是忍受不住，沈辰澜转过头，有些恼羞成怒，轻声喝道：“放肆。”“大人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怕大人感觉冷，凑近点相互取个暖。”现在是早晨，有些清冷，所以陆闻笙这个理由也算站得住脚。“你坐过去一点，我不冷。”沈辰澜努力克制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接着把身上外袍脱下来递给陆闻笙。看着反派手里的外袍，陆闻笙突然觉得对方还蛮绅士的，他也没有直接接下衣服，而是象征性地推辞了几句。“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大人别那么客气。”那语气就像以前陆闻笙去一个朋友家过年，朋友的父母给自己准备了红包，自己欲拒还迎的模样。看着对方戏精的模样，沈辰澜面无表情地把送出外袍的手收回来，可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就被陆闻笙手疾眼快拿走了。“谢谢大人关心。”他拿到外袍，套上后才慢慢向车厢另一侧挪。马车里有些闷，陆闻笙掀开帘子，让空气流通一会儿。“哈哈哈，你跪着爬一圈，我就把钱赏给你。”刺耳的笑声和周围人看戏的眼神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把跌坐在地上的少年的尊严狠狠戳碎。少年面黄肌瘦，瘦骨嶙峋，他把头都快埋进地里了，握拳的手指慢慢张开，撑在地上。“大人，我下去一下。”沈辰澜没有阻拦，让人把马车停下，让陆闻笙下去，然后就停在那里等。“等等，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孩子，真不害臊。”陆闻笙从人群中挤进去，把少年扶起来。少年抬起头，露出原本低着头而被掩盖住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陆闻笙，散发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阴沉。陆闻笙也愣了一下，他拿开扶着少年的手，从身上掏出点银两，全部给了少年。“你是谁啊！多管闲事！”原先让少年在地上爬的男人看陆闻笙又是扶少年起来又是给钱的，面上有些挂不住。“我啊，就是一个算命的，我看先生你面上有血光之灾，还是赶紧回家吧，还有你们这些围观的人也赶紧散了吧。”陆闻笙睁眼说瞎话，一点也不打顿。众人听说，心里也是怕的，走的走散的散，就连那个男人也是骂了一句晦气，然后袖子一挥离开了。“多谢大叔。”少年稍稍弯腰，行了个礼，向陆闻笙道谢。“……”陆闻笙看过去时，少年阴沉狠毒的眼神已经收起来，换上一副老实的模样，只是……自己看上去年纪很大吗？为什么要喊大叔……陆闻笙想用手弹一下少年的头，可看着他乱糟糟结块的头发，他收起了这个想法，面无表情地纠正：“喊我哥哥。”少年没有把多余的目光给他，握着手里的碎银跑走了。呵。陆闻笙心里冷笑一声，走向马车。开始的那个眼神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看来那个少年的角色恐怕是有些分量的。“处理完了？”沈辰澜轻声询问。“嗯。”“那我们先回府，招待天师用完早膳后你就可以自由离开了，有秘史线索我会让阿珂去联系你。”陆闻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辰澜，然后露出伤心的表情，夸张地说：“大人好狠的心，用完就想把我赶出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沈辰澜早就知道他戏精一样的表演，可无论对方在他面前戏精过多少次，自己还是不能完全习惯，“我府上永远有天师的房间，你要想回来住，我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果然，大人不是那种绝情的人。”恶鬼来讨血泪债天色昏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物影，稀疏的树影映在墙上，恍惚间可以看见人影走过。一片枯叶被风吹落，晃晃悠悠飘进陈府的院子里，然后落在一摊黑红粘稠的液体上。若不是天色昏暗，还能看到粘稠的液体里混入一些零零散散的碎肉。明明风不大，可吹进院子里却会发出呼呼的凄惨阴森之声。主宅的房梁上幽幽坐着一个人，从远看像是一位穿着红色纸衣的女子，嘴里似乎哼着歌，不是什么绕梁之音，而是嘶哑渗人的怪音。再一次回到陈府的陆闻笙察觉到府中已经没有了活人气息，满院血腥和腐肉的气味，阴气比前日更甚。听到怪音，他抬头，猛地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只见她的唇周围全部被撕烂，嘴角还挂着一根没有拆干净的黑线。女孩歪头咧开嘴巴笑，张开嘴巴露出半截被咬烂的舌头，双目流出的血慢慢滴落地上，与那摊骇人的液体融合到一起。一双沾满鲜血，十指指缝里残留腐肉的利爪迅速向陆闻笙攻击，陆闻笙本能反应向后撤，令他恶心的是，向后撤的过程中鞋子总感觉被粘住，黏黏糊糊的。他知道，那些是血，还可能混杂着其他令人作呕的东西。鬼的速度不同常人，在陆闻笙还没完全撤开之时，利爪又迅速过来，基本没有避开的可能。陆闻笙下意识闭眼，另一只手本能伸进袖子里寻找有用的东西来对付厉鬼。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一把剑出现，砍向那双手。“阿珂？”因为光线不足，陆闻笙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似乎是沈辰澜身边的人，所以试探性喊了一声。“是我，我已告知大人这里的情况了，应该很快很赶到这里。”阿珂一边说着一边应付厉鬼，十分吃力。陆闻笙也没有闲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符纸，一张接着一张丢过去，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厉鬼很厉害，连被爆破符炸了一下都能迅速恢复。“阿珂，你先撤出去！”在恶鬼即将抓到阿珂的瞬间，陆闻笙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往后扯。厉鬼转头张开血口，想把陆闻笙吃掉，陆闻笙弯腰，拦腰抱住厉鬼，把她往旁边的树上撞。下一秒，一把剑悬在陆闻笙头顶，深深扎进厉鬼的肩里。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自己的胳膊往后退，陆闻笙忙里抽闲回头一看，是沈辰澜。“有没有受伤？”他没有束发，长发垂肩，面上表情还算淡定，不过把陆闻笙拉过来后就紧紧箍在怀里。“脚好像扭到了。”陆闻笙趁着从他怀里出来的机会，抓了一下对方的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瘸一拐走到一边。厉鬼被剑刺中的地方冒着阵阵黑气，她像是被封印住了，保持被刺中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突然，像是预感到会发生不详的事情，厉鬼疯狂挣扎起来，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沈辰澜抱起陆闻笙退出院子，阿珂紧跟其后，然后从他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陆闻笙回头看了一眼，厉鬼的肚子炸开，从里面滚出了几个人头。陆闻笙瞬间感到反胃，脸色刷的一下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