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笙正要把自己剩下干粮拿出来时,被沈辰澜拦住了。“这样救不了他们,这些粮食太少了,到时候他们可能会因为抢夺这点吃的打起来。我们直接去找这里的官府要朝廷的赈灾粮。”沈辰澜说的陆闻笙也明白,可看着躺在母亲怀里呻吟的孩子,真的于心不忍。沈辰澜很果断,直接拉着陆闻笙避开灾民,跟在后面的随从也纷纷脱身。“不是有赈灾粮吗:?”陆闻笙又问了一遍。“是,估计是有人搞鬼,我们现在就去找回赈灾粮。”说着,沈辰澜带着他们朝着官府的方向去。当真是奇怪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就连官吏住的宅子也是破破败败。两个随从牵着所有的马,找了个地方拴起来。阿珂先上前敲门,一个小孩把门半开着,探出半个身子张望。小孩脸色发黄,发分两髻,看到外面站着几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脸困惑。“你们是谁啊?”小孩的声音有儿童独有的天真感。“丰儿,怎么了?谁在外头?”陈郜看儿子站在门边,以为是那些灾民过来,便走到门口查看。“陈县令,我奉皇上之命前来赈灾。”沈辰澜神色冷淡,冷冷地望着门内的陈郜。自是皇城来的人,陈郜自然不敢怠慢,原本不急不慢的步子也改成小跑到门口。“不知是大人来,犬子冒犯了。”陈郜一把抱开陈丰,把门打开,恭敬地请他们进来。“本以为大人晚上才能到,想不到竟这般早,我这就让贱内备上饭,还望大人别嫌弃。”“外头的百姓还受饿着,县令家里还有余粮。”陆闻笙笑着问到,他原本怀疑是县令贪了赈灾粮,可看他的儿子也饿得面色发黄,便暂时保留了这分怀疑。“这位大人说的又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强撑着罢了”,陈郜用袖子擦眼泪,哽咽地说:“原本这里的土地就贫瘠,百姓年年的收成不多,这会儿子又赶上天灾,便更加苦不堪言了。”陆闻笙被他说的有些动容,可沈辰澜依旧是冷冰冰的眼神。“我这几日都让贱内把家中的粮食熬了粥给他们分了,可实在是不够,就连待会客请诸位的食物也只剩野菜和一些稀粥了。”陈郜那叫一个声泪俱下,万分痛心。“朝廷的赈灾粮去哪了?”等陈郜说完后沈辰澜才出声询问。“原先听说朝廷的赈灾粮会早早运送过来,可不知为何,至今日还未到。”陈郜还是那悲痛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要么他说的话是真的,要么他演技太好了。“哼哼”,沈辰澜冷哼两声,“是吗?可护送的小将已经和我说安全送到了,这是怎么回事?”陈郜心里不屑,他知道沈辰澜肯定是在说谎话,护送粮食的人早已被那人全部杀了,当时他可是亲眼看到尸体的,不然也贸然不敢和对方合作。“大人可是怀疑我?我这半生清正廉洁,两袖清风,怎会拿了百姓救命的粮食啊。”“事关重大,这几车粮食还能无故消失不成?”沈辰澜收起冰冷的表情,面露难色,“县令家里可有纸笔?我写一封信说明情况,让人带进宫去,奏明皇上。”“有,大人请随我来。”陈郜把沈辰澜带进一个简陋的书房,找了一张空白纸和笔,然后亲自为他研墨。书房外,随从们一个个像木桩一样站在院里,陆闻笙则是逮着人家小孩聊天,后面小孩都被问烦了,问题还没回答完就跑到别处去玩了。“我又不吃小孩,你跑什么?!”陆闻笙朝着小孩跑开的方向伸出来尔康手。一旁的随从正大光明地嘲笑起来,但被阿珂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们可以不尊重陆闻笙,但绝不会不尊重沈辰澜身边的暗卫。露出些端倪沈辰澜放下笔,等纸上的墨水干后折起来。陈郜在沈辰澜写的时候眼睛就一直往纸上瞟,里面的内容大概也一清二楚了。可万万没料到的是,沈辰澜会法术,纸折上去的一瞬间,信里的内容已悄然改变。沈辰澜一出来,陆闻笙就默默跑到他身边站着,询问道:“怎么样?”沈辰澜笑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明确回答。他把信交给了阿珂,并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阿珂就拿着信离开了。“夫君,各位大人,来吃饭了。家里困难,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端着菜上桌,正如陈郜所言,只是几碗稀粥和一盘野菜。他们虽是皇城过来的,但并无一人挑食,吃得还挺香。吃到一半,陆闻笙才觉得不对劲,他挑起一粒米细细观察,发现了些许端倪。“陈县令,这米怎么和皇城的米一样?”闻言,陈郜脸色一变,神色明显慌张起来。“我怎知道?想必是地里种出来的和皇城里的米是同一种。”其他人也注意起米的特殊,纷纷挑起观察,结果发现确实是皇城里的米。“你当真会说,皇城的米从水乡运来,颗颗饱满剔透,贫瘠之地水源匮乏,如何能种出稻谷?”他们才发觉自己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现在被陆闻笙那么一提醒才发觉错处。“我想起来了,那是本县令一位朋友送过来的,本就不多,我拿去给外面百姓分了后就剩那么一点儿,全部拿来招待诸位了。”陈郜佯装生气。“不知是哪位朋友?”沈辰澜问道。“……”,为了保全自身,陈郜将那个人的姓名说了出来,毕竟自己只认识那么一个皇城里的人。“谢思墨谢公子。”听到是男主的名字,陆闻笙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男主与反派势不两立,能和男主扯上的事件,陆闻笙都会多留意一下。突然,外面的天暗下来了。霎时间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山雨欲来风满楼。陆闻笙想起外面的百姓,赶忙往外跑,跑到路上时他瞥见路旁有一个大棚子,勉强能遮雨。现在灾民饿了许久,身体羸弱,已是经不住雨水的糟践了。陆闻笙出来沈辰澜也必然跟着,然后随从们也跟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还是紧跟着。一时间,原本拥挤的房间瞬间空旷,陈郜一家人还在状况外。灾民抬头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最后认命闭上眼睛。陆闻笙把灾民一个个背到棚下,那些灾民原先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反抗过,但终究饿的没力气。看到那个棚后,他们停止挣扎,安静下来。没让陆闻笙一个人忙活,其余跟出来的人也背着人找空屋避雨。已经打了好几个响雷,但一直不落雨。趁着还没下雨,沈辰澜派人去多找大点的容器。一切都安顿好后,那场莫名的雨才倾盆而下。粮食运送过来了江北的百姓看着这场来势汹汹的雨,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绝望。因为干旱,今年颗粒不收,已经快要饿死了,结果这雨才下来。朝廷已经抛弃了江北地带的百姓,早就听说有赈灾粮下来,结果到现在还没送到。有几个从皇城过来协助赈灾的,结果就带了人和几匹马,一袋粮食也没看到,看来他们只是来应付差事的。“怎么突然下雨了?天上明明连一片云也没有。”陆闻笙疑惑,这里常年不下雨,刚刚却毫无预兆下起雨来。“天降福瑞,上苍庇佑罢了。”沈辰澜解释道。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陆闻笙自然不相信神鬼邪说,虽然他还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穿到书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机械音在自己的意识里,可他也从未想过鬼神。“但是没有吃的,下雨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