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远,下去就是。&rdo;
&ldo;有没有船?&rdo;
&ldo;船,倒是有两条,都是金保长家的。可不晓得还在不在。&rdo;
&ldo;船在哪里?&rdo;
&ldo;听说今天一早,区公所给他来了一封木炭鸡毛信,叫他把船烧了。&rdo;
那青年红军一听急了,忙问:
&ldo;船烧了吗?&rdo;
&ldo;不晓得。&rdo;
青年军官打量了一下这个破破烂烂的屋子,拍了拍张福的赤膊,充满热诚地说道:
&ldo;老板,看样子你也不算很宽裕吧。&rdo;
张福心里一酸,苦笑着说:
&ldo;我原本也是个船夫,后来叫人解雇了,没得办法,开了这个小店混碗饭吃。&rdo;
&ldo;你帮我们带带路,找找船行吗?&rdo;
&ldo;行,行。&rdo;
青年军官见张福答应得很爽快,很是高兴,立刻同张福一起走出门外。
这地方白天很热,晚上阵阵江风吹来,倒颇有些清冷。青年军官见张福还打着赤膊,就从背包里抻出一件旧衣服给张福披上,张福推辞了一番,才舒上袖子,心里不禁热烘烘的。
青年军官一路走,一路探问对岸的敌情。张福告诉他,对岸通安县驻着川军一个团,渡口上的敌人倒不多,只有保安队五六十人。另外还有一个专门收税的厘金局,有两名武装保丁。从谈话中已经可以听出这个店主东很亲热了。
谈话间已经来到江边。对岸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几点稀疏的灯火。高耸的山岭,在夜空里象炭块一般地画着粗犷的弧线。滔滔的江水模糊一片,显得幽深可怕,只能听见呜呜的流水声震人心魂。
青年军官带着侦察队来到渡口,反复细看,连船的影子也没有。张福也显得犹豫不定。这时,忽然听见岸边石头上仿佛有人低声说话。走上前一看,原来是金保长家的船工张潮满和他的十五六岁的儿子大潮正坐在石头上闲话。这张潮满将近五十年纪,最近老伴死了,儿子给金保长家放马,因为顶撞了东家几句,被辞退了,心中甚为抑郁烦闷,来到江边闲坐。张福见他父子有些惊慌,就低声说:
&ldo;潮满哥,你别害怕,他们是红军,是打富救贫的。他们要过江,你知道船在哪里?&rdo;
张潮满沉吟了一下,说:
&ldo;今天高头来命令让烧船,金保长不舍得烧,把那条新船开到江那边去了。&rdo;
&ldo;那条旧船呢?&rdo;
&ldo;旧船,已经废了,藏在李家屋头那个湾湾里,进了半船水了。&rdo;
青年军官立刻插上来说:
&ldo;老大伯,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rdo;
张潮满犹豫了,在黑影里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