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淑劝道:“这不是主儿的错啊,咱们远道而来,无依无靠,若无皇后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佛祖要怪也是怪皇后,她身为正嫡却无容人之量,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不仅是玫嫔和仪嫔,怕是连皇贵妃和纯贵妃的孩子都遭过她的毒手。”
“谁让她是皇后,是富察氏的女儿,还有七阿哥这个嫡子傍身,咱们能够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吧。”
香已燃尽,舒嫔起身离开,出来时正看见玫嫔大步离去的身影,问道:“今日玫嫔怎么也来宝华殿了?”
“玫嫔娘娘是为死去的小阿哥来上香的吧,听说她每次来这儿都是为了当年的小阿哥。”
舒嫔慨叹道:“玫嫔至少还怀过孩子。”
十一月初八这日,弘历很早来了咸福宫,进门就见晞月备好了棋盘,笑语嫣然。
“这么急啊,不等我喘口气的。”
“皇上不是说我是个臭棋篓子吗,应付我还需要您喘气吗?”晞月一脸狡黠,弘历棋术精湛,每次都能大杀四方,晞月自己偏偏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每每有空便要和他下棋积累经验。
晞月殷勤地亲自奉上茶,道:“黑子先行,您先来!”弘历依言下棋,面上镇定自若,一派安然,仿佛只是在品画插花般悠闲自得。而看晞月这边却眉头紧锁,每下一子都十分艰难。果然不过一会儿晞月的白子就寥寥无几了,弘历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要赌的,今天看来是要劳烦月儿了。”
“……”晞月很想反悔,她不该那么冲动的。
正想说话便被弘历一把横抱起,走向内室。茉心放下红帐,静静退了下去。
傍晚凉风吹起,咸福宫室内温暖如春。
芙蓉帐暖,弘历搂着晞月闲话着。
“河北与京城疫情大好,你可以安心了。”晞月见弘历日夜为朝政忙碌不休也心疼,偏偏这责任是退无可退。
“已经减了大半,不过还是要好好防护,避免再兴。”弘历玩着她的手指,道:“说起来璟瑜真是古灵精怪的,除了璟瑟之外,她和其他阿哥格格都玩的极好,太傅也和我说她读书行武的天资极佳,若是男儿之身定是定国□□的料子。”
晞月笑道:“皇上和太傅都觉得她是人才,可璟瑜却和我说她想做个济世安民的侠客,游历天下,锄强扶弱。”弘历听了也笑得胸膛直鼓。
玩笑间,门外李玉焦急喊人,“七阿哥被乳母传染痘疫了!”
弘历听了突惊坐起,晞月也给他穿衣坐起。弘历大步赶到长春宫时就见皇后哭喊道:“不要带走我的永琮!”
“皇后,永琮生了病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弘历肃声劝道,“齐太医他们会治好永琮的。”皇后苦笑道:“皇上,永琮是臣妾的命啊,您要带走他不是要臣妾的命吗!”弘历侧目示意人将七阿哥抱到撷芳殿隔离,皇后哭喊道:“皇上!四公主得痘疫就可以留在咸福宫,为何永琮就不行呢!臣妾就想守着永琮啊!”
弘历拉住她,忍声道:“皇后,永琮出痘你没办法守着,还是交给太医吧。”皇后泣不成声,软着身子跪下求道:“皇上,就算臣妾不能陪在永琮身边,那就让臣妾守在撷芳殿门口吧!”弘历终于点头,皇后此时的心情就如晞月当日那般,他怎会不懂。只是她是皇后,他是皇帝,不能拿整个皇宫冒险。
☆、远嫁蒙古
一年中最寒冷的就是十二月,这时候的雪大风也大,不过这也是最令人宁静的时候,无论高楼殿宇还是平屋瓦舍都是一片素白色,好像一切的不平与不甘都被抹去了。
天下父母爱子之心皆同,高如皇后也是如此。眼见七阿哥病情愈重,皇后也是神情恍惚,终日泪眼滂沱。弘历也忧心不已,时常对着列祖列宗的画像独自一人祈祷,他心知永琮很可能熬不过去,可面对皇后的哭泣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深感无力。皇后是他的嫡妻,却一再失去自己的孩子而不能言伤,他并非铁石心肠,对皇后他自觉亏欠了许多。
就这样伴着雨雪,很快满宫沉浸在悲伤之中——七阿哥薨了!
一场痘疫带去了许多生命,也带走了皇室重要的皇子,皇帝罢朝三日,第四日上朝仍然难掩哀痛。
长春宫内皇后悲伤过度病倒了,缠绵床榻面上竟无一丝血色。
和敬公主来看她也不见皇后多说话,和敬哭道:“皇额娘您还有女儿呢,女儿会成为你的依靠的。”皇后哭着摇头,有了儿子,女儿就是锦上添花的点缀,没有儿子,女儿就连雪中送炭的炭火都比不上,聊胜于无罢了。
“皇额娘您自己都这样灰心丧气的,那女儿怎么办呀,皇阿玛有那么多妃妾儿女,儿臣要怎么办呀……”和敬眼见亲弟弟没了,额娘又病重,而自己的皇阿玛却不来看看。她本是宫中最受宠的嫡公主,可是自打皇贵妃生下璟瑜之后皇阿玛就最宠爱璟瑜,即便是与她争执一番皇阿玛都要如此罚她,若是以后皇额娘都不在了,那宫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