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阳神色未变,像是接过奏折般取了玉石,恭敬地行礼告退。
“公主,就这么给他了,那您以后还怎么见他呢?”
恒娖摇头道:“他平安就好,别的……就算了吧。”
盛夏来临,午后烈日炎炎,璟瑜来了‘小日子’没有办法沐浴更衣,只能擦了擦身子便睡下,等睡醒时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她敲了敲昏沉的脑袋,思索着晚膳用完后该去找永琪玩什么好。
但在晚膳时却被一件事给拦住了。
“皇阿玛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吗?”璟瑜很不开心。好好地吃着饭,皇额娘就和她说皇阿玛给她安排了几个青年才俊相看,一顿好饭霎时变得索然无味。
晞月无奈地劝道:“璟瑜,我和你皇阿玛不是急着把你嫁出去,是想早些给你物色起来,方便挑一个合适的夫婿。不然,你想像璟瑟那样盲婚哑嫁?”既然公主必须要嫁,那么不如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早点相看也是防止遇人不淑。若是真像璟瑟那样匆匆出嫁,婚后遇到那样一个额附,就悔之晚矣了。
璟瑜安静了下来,她明白父母的苦心,可是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她难以想象自己出嫁后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的生活,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也许是她还没有找到像父皇对母后那样对她好的人出现吧。
“你皇阿玛是最舍不得你的人,他也是痛下决心的,所以选的人都是极好的。你若是想见就见一见,不想见,额娘也不逼你。”晞月看女儿长大了也是伤感的,皇室公主甚少有自己选择幸福的,璟瑜已经是极为幸运的那一个。
她终于点头,“皇阿玛一片苦心,儿臣不会辜负的。”璟瑜想起了那年无名池边璟瑟对她说的话,觉得现在手上难得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她不应该错过。
公主相亲,自然是各路人马齐齐出动。
弘历集合前朝后宫开了一场宫宴,众人耳聪目明,知道这是给四公主物色驸马,纷纷带上自家适龄的儿子前去赴宴。后宫的娘娘们也收声敛气,端得庄重自持,希望在那天做个美丽而安静的背景板。而阿哥公主们则觉得十分新奇,以前只见过指婚的,还没见过现场物色好求婚的呢。
“诶,五弟,你平时和四妹妹玩的最多,你觉得她会找个什么样的驸马?”三阿哥永璋带着福晋完颜氏也来参加宴席,上面皇阿玛正经说的他不感兴趣,他好奇的是向来高傲美丽的四妹妹会选一个怎样的驸马。
永琪手里捏着一个空荡荡的酒杯,有些发愣,被四阿哥永珹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想什么呢!”
“额……我也不知道,四姐姐那么好,肯定会挑个最好的驸马。”这样官方而固定的说辞好像在他心中反复演练了多遍,就等待着那一刻对她说。他想说得合乎礼度并且不辜负他们的交情,但还是说得磕磕绊绊,这是他读书多年背诵千文都不曾有的挫败。
永瑄年纪虽小,却也通晓人情,坐得四四方方的,对着永琪笑道:“多谢五哥美言了。只是四姐姐眼光极高,我怕她根本看不上这些王公子弟呢。”他私心里觉得这些官宦人家并非四姐姐应去的归宿,尽管那是最好的。
另一边,璟瑜穿着新制的蜀锦衣裳,头上装饰着最华美的珠翠,让平日本就娇美的四公主在今日格外光彩照人。
而对面坐着的便是她亲爱的皇阿玛千挑万选的青年才俊们。满汉甚少通婚,因此在座的基本是满蒙贵族。旁边娴贵妃在给璟瑜介绍着,“那个是鄂尔泰大人家的四公子,叫鄂宁,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那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佳公子,在话本子里该是和娇小姐配在一起的,可璟瑜并非久处深闺的女子,喜欢骑马射箭的她可不是什么娇小姐。
如懿见璟瑜兴致缺缺,便道:“公主喜欢什么样的,可以和娴娘娘讲一讲吗?”
“投缘的……”璟瑜在众多人中看见了一抹深紫色,那人虽然坐的远,却自带凌厉而深邃的眼眸。透过记忆的瞳孔,璟瑜好像记起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容——是御前的那个侍卫!
“公主?”如懿看她发愣便问道:“公主是在瞧那边那位公子了吗?”
璟瑜忙道:“不不不……。”如懿看她这样子便笑道:“那位是阿尔衮大人家的公子‘丰升额’,现在是在养心殿侍奉的御前侍卫。公主经常出入养心殿,应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吧?”
“也许见过一两次。”璟瑜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是这个御前侍卫却时不时出现在她周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侍卫。
原来他叫‘丰升额’。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十分奇妙,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睛也在此刻望向了她。眼睛如果会说话,璟瑜便能看出他眼神中溢出来的温柔与爱恋。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让璟瑜感到害怕,她不明白,那样一个普通的御前侍卫为什么可以这样大胆地注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在惊讶之余她很欣喜,那眼里的光芒可以透过身份的屏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炽热而深沉,这样的体验在她十五年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