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指着彦诩面前的酒壶,&ldo;就这么多了,再多没有了。&rdo;
&ldo;啧啧,&rdo;彦诩颇有些失望地摇摇头,&ldo;才夸了你仗义。&rdo;他又抿了一小口酒,微微仰起头,很是享受这滴滴都难得的醇香。
每回太子来靖王府都会点名叫宋长安来作陪。这不,酒喝到一半,彦卿便差人将宋长安叫来了。
梁忆瑾不知道靖王府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昨天在书房门口等彦卿的那个姑娘。
宋长安长得有些女儿男相,鼻梁挺立,眼窝很深,若不是皮肤过于白皙,还真有点像山戎人。梁忆瑾手抵下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宋长安,她发现这姑娘虽是歌姬,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确切地说还带了些手艺人的清高。她面色如水轻抚琴弦,乐音如潺潺流水又如珠落玉盘,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彦卿眯着眼睛,听得很是投入,看起来的确是好这一口。偶尔,宋长安会与彦卿眼神交错,透着知己难寻的暧昧。
一曲终了,彦卿闲闲抚掌,称赞:&ldo;又精进了些。&rdo;
宋长安也不客气,撒娇撒得很顺手,春水样的目光泛着涟漪牵丝带线地朝彦卿抛过去:&ldo;那殿下要赏奴婢些什么?&rdo;
彦卿看向彦诩,&ldo;太子爷在这儿,打赏这事儿就不该我管了吧。&rdo;
彦诩曲着腿,一条胳膊搭在凭几上,顺手从腰间接下来一枚玉佩抛过去,拖着强调,&ldo;给你。&rdo;
宋长安接住玉佩,悠悠一笑,似乎很是享受在男人中游刃有余的存在感。
&ldo;殿下,&rdo;她仍是不依不饶地缠着彦卿,&ldo;太子爷是太子爷,您的呢?&rdo;
&ldo;呵,&rdo;彦诩皱眉,&ldo;靖王真是把你惯坏了,本王的玉佩还不够吗?&rdo;
宋长安捞起彦卿面前的酒壶,斟了杯酒递过去,像一只粘人的小野猫:&ldo;往后再见殿下可就难了,更别提从殿下这里要些好东西了,必得今宵有酒今宵醉啊。&rdo;
彦卿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宋长安递过来的酒盅,却没往嘴边送,而是啪地一声放回了食案上,然后将戴着的翡翠扳指褪下来咣当一声丢在了酒盅旁边。
这样姿态带着警示的意味,宋长安却像是未察觉一般,笑盈盈地捡起扳指攥在手心里,又撒娇般地看着那杯酒,笑意温婉地同彦卿僵持着。
未等彦卿说什么,彦诩先闷声开口:&ldo;见好就收吧。&rdo;
不过是个歌姬,即使再出挑敢在主人面前这样恃宠而骄的也少。
一旁的魏琬琬倒是见怪不怪,把玩着酒盅有意无意地扫了梁忆瑾一眼。
激将法对于梁忆瑾来说没用,但她的确想杀一杀宋长安的戾气,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地想在彦卿面前露个脸。
&ldo;宋姑娘,&rdo;梁忆瑾伸出胳膊,态度很是谦和:&ldo;可以看看你的琴吗?&rdo;
作者有话要说: 彦卿:他妈的,今天又被撩了……
第11章惊艳
就在梁忆瑾开口的瞬间,一阵窃喜自宋长安的心间翻涌而过。或许她就是在等,在等这位只消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能让别人无端端蒙羞的渝西国翁主,自取其辱。
对于自己的琴技,宋长安太自信。她不敢称天下第一,但即便有比她强的,也不会是梁忆瑾。
&ldo;翁主也喜好琵琶?&rdo;
宋长安恭恭敬敬地将琵琶双手奉上,并贴心地询问梁忆瑾是否需要假指。
有时候客气本身就是蔑视,不拿你当对手的蔑视。
&ldo;学是学过,不过许久未弹了。&rdo;
梁忆瑾抱着琵琶偏过头去看了彦卿一眼,声音软糯:&ldo;殿下想听妾身弹吗?&rdo;
彦卿曲着手指轻轻在凭几上敲了一下,&ldo;想。&rdo;
&ldo;弹的不好听怎么办?&rdo;梁忆瑾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指尖耀眼的红色蔻丹与象牙白的琴身之间对比鲜明。她媚眼如丝旁若无人地勾着彦卿,说不尽的美艳动人。
彦卿喉结一滚,清朗的声音中带了嘶哑:&ldo;怎么都好。&rdo;
梁忆瑾粲然一笑,出其不意地拨动琴弦,琴声流出的瞬间,或许旁人还品不出来,宋长安的脸色却在瞬间就冻住了。
这是安康先生的《林中雨》!
而梁忆瑾手法之娴熟显然是得到过安康先生亲手调教。学琵琶之人见安康先生便若朝圣一般,不受他的指教再苦练技艺终究是缺了天赐灵性,堪比点石成金。只是安康先生游历四方,收徒教学全凭机缘,宋长安当年能见安康先生一面是花了大气力的,没想到梁忆瑾也受过他的指教。
看到宋长安脸上尴尬的骇然,彦诩嫌恶似地皱了皱眉,却对上魏琬琬意味深长的笑眼。
彦卿一只手搭在案几上,另一只手敛于袖中,目光闲闲与梁忆瑾相接,而袖中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怎么像他同她一起赢了谁似的。
曲到高潮,梁忆瑾灵巧的手指在琴弦间飞舞,如蝶飞,如花开。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眉目微蹙,连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人如果长得太美,就很难仍旁人注意到除了容貌以外的东西,可梁忆瑾不一样,她身上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在她专注弹琴的这一刻,她的长相,她整个人,她的姿态,都已经是乐曲的一部分了,真实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