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最大的当属皇后了,急急地把彦诩叫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ldo;现在知道什么叫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了吧,没了魏隶丞,你以为自己如意了?结果呢,禁军三十万的人马悉数落入靖王的手中了,彦诩,你这个弟弟可比你想的要能干多了吧。&rdo;
&ldo;现在好了,你这个太子除了有个储君的虚名,还有什么呀?&rdo;
&ldo;彦诩,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rdo;
&ldo;皇后娘娘说完了吗?&rdo;彦诩挑起眼皮,眼底的阴鸷让皇后终于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接到了旨意,彦诩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但他很清楚整个事情的关键并不是彦卿,因为这道旨意是皇上越过内阁,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颁布的。
见彦诩这般,皇后也收敛了些,以商量的语气问:&ldo;那眼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rdo;
&ldo;回旋的余地?&rdo;彦诩嘲讽似的一笑,&ldo;皇后娘娘是要抗旨吗?&rdo;
皇后稍稍往前探了探身体,压低声音道:&ldo;彦诩,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妇人之仁啊。&rdo;
彦诩挑眉,冷然笑问:&ldo;杀了他?&rdo;
&ldo;怎么,&rdo;皇后上下打量着彦诩,森森道:&ldo;魏隶丞一条腿没了,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一命抵一命,也不是本宫先动的手。&rdo;
彦诩皱了皱眉头,&ldo;这些年,除了动手杀人,&rdo;他凛然提高声调:&ldo;皇后娘娘就真的没有一丁点长进吗?&rdo;
&ldo;放肆!&rdo;皇按用力在案几上拍了一掌,起身走到窗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ld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do;
&ldo;把禁军三十万人送到小七手里的是我父皇!你就是杀了彦卿,还会有别人的,皇后娘娘能把这世间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杀了吗?皇后娘娘能杀了皇上吗?!&rdo;
&ldo;你……&rdo;皇后吓了一跳,用力摆了摆手把伺候的丫鬟们赶了出去。
彦诩眸色森冷,&ldo;父皇已经许久不理政务了,突然出手,皇后娘娘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吗?&rdo;
皇后愣了愣,&ldo;为什么?&rdo;
&ldo;我也想知道为什么!&rdo;
彦诩骤然起身,不耐烦道:&ldo;如果皇后娘娘没什么话要说了,儿臣还有正事要办,告退了。&rdo;
皇后望着彦诩的背影,举起的手又颓丧地放下。
这些年,魏家虽然跟彦诩貌合神离,但在许多事情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皇上真的起了废太子的心,那魏家几十年的经营也落空了。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彦卿跟彦诩都没有碰面,但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做一件事。
柳妃和十二皇子彦稷沉船的事故,之前被认定是意外,彦诩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但皇上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他不得不疑心是这件事败露了。
彦卿也派了卞牙去查,很明显,重翻旧账是冲着彦诩来的。这些年除了殷家背地里做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还没有人对彦诩下过手。这次一击打中七寸,对方出手又狠又稳,不像是殷俭荣所为。
彦诩竟然还有躲在暗处的敌人,很强劲的敌人,会是谁呢。
倒春寒过去,气候慢慢转暖,换掉了沉重的棉衣,人也显得松泛了许多。
一连好几天,梁忆瑾都是用了早饭就出门,把上京城里有名的园子逛了个遍,晚上又愁眉苦脸地说腿疼。
杜嬷嬷用藏红花煮了水,特意用了能没过小腿肚子的木桶端进来,里头还七七八八地加了好些别的药材,都是消淤去痛解乏的,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药香。
彦卿皱了皱眉头,淡声:&ldo;娇气。&rdo;
梁忆瑾捏着腿肚子,抬头看他,露出一脸以德报怨的甜笑,&ldo;殿下要不先去书房,等一会儿药味散了再回来?&rdo;
杏黄色裙摆堆在膝盖上,她的脚有意无意水里搅弄着,偶尔有一两滴深红色的水珠落在她白皙的腿上,平白耀眼得很。
彦卿看了一眼她的腿,喉尖滚了滚,他收回视线,干巴巴道:&ldo;这时节也没什么花看,你整天往外头瞎跑什么?&rdo;
&ldo;有啊,&rdo;梁忆瑾脆生生道,&ldo;杏花跟梨花都开了,妾身昨天还吃了新做的鲜花饼呢,&rdo;她吸了一下鼻子,意犹未尽,&ldo;那个热气腾腾的香味,可真甜。&rdo;
&ldo;你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啊,&rdo;彦卿睨她一眼,&ldo;也不问问我最近在忙什么?&rdo;
他走到梁忆瑾身边,没坐,垂眸看着她两只小脚在水里扑腾出花来。
&ldo;可以问吗?&rdo;梁忆瑾偏着脑袋,仰起头,笑得更甜:&ldo;那殿下在忙什么呀?&rdo;
彦卿一顿,才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摸着鼻尖笑了笑,&ldo;算了,我收回我的话,你也收回你的问题。&rdo;
梁忆瑾抿抿嘴唇,懊恼地低下头,拿起干巾裹住右脚,慢慢揉捏着。
芊儿在廊下捣花汁子,见梁忆瑾这边洗好了,便把捣好的花汁子盛在小玉碗中端起来,梁忆瑾看了一眼,道:&ldo;够了,你把笔刷拿来给我,我自己涂。你快把这木桶里的水拿去倒了。&rdo;
芊儿脚不沾地,很利索,把干净的小笔刷放在床沿上,端了木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