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他的时候,感觉他整个人都在狂抖。他紧握着她的手,就像找到了一处聊胜于无的支点,“如果我当年跟他一起走就好了……那样,我向你们保证,死的不会是老林,不会是林阡,而会是我!我会代他们去死!只要我死了,什么都还清了!”
说完,他抓紧吴若初的手就带她往门外走,像是永远不会再归来。吴若初晕得走不动的时候,他便像个称职的丈夫一样揽住她,为她开路。
无人阻止他们离去,大家都已耗尽气力。
跨出聂家的大门后,聂鼎跌跪在一棵行道树旁大口喘气,如同久旱之人即将干渴而死。吴若初抬起昏沉沉的眼睛望着碧蓝天际,不知那渺远苍茫处是否有神明,如她胸口的玉刻菩萨一般,教会人们如何离爱无忧患,彼即无羁缚。
那夜聂鼎将自己关在家里的书房一整宿,房里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吴若初敷过了红肿的脸颊和额头,用纱巾包裹着脸孔。女儿问起妈妈为什么打扮得像个阿拉伯妇人,吴若初强笑出来,“因为妈妈想尝试不同的造型。”
吴若初一夜未眠,只知紧抱着酣睡的女儿,好像一松手就会被人抢去。天亮后,聂鼎敲门进来,一晚上的工夫,他就仿佛消瘦了下去。
他冲吴若初虚弱地笑了一下,吴若初摸了摸芊芊睡着的脸,声音低涩,“聂鼎,我把什么都搞砸了,辜负了你这些年对我的好,让聂家闹了不和,我……”
“别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了。”聂鼎两眼乌青,“至少你让我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呵,我又能怎么办?大概,会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吧。”
吴若初点了点头,两人一时无话。
半晌,她又问,“聂鼎,你会去找他吗?”
他仿佛看出她的忧虑,“即使我找到他,你也会是我的妻子。”
吴若初却苦笑,“可婆婆怕是不会让我继续做聂家媳妇了。”
他闻言沉思一会儿,“这次的事……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存心整你?那段视频没有明码标价,算是白送给聂家的,或许目的只是为了揭破你和魏荣光的……”
“恐怕别人想整的不是我,而是他吧。”吴若初淡声说。
正如袁劲所愿,次日,邱灿华的愤怒就如滚滚狼烟席卷了徽野。
魏荣光刚走进徽野大门,立时感到一种怪异的气氛逼来,四面似有无数眼珠粘在他身上,无数暗中开合的嘴正在嚼着他的名字。他向来心思极重极多疑,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掉进了一道始料未及的陷阱。
他在公司大堂里放慢了脚步,还未弄清事情原委,就已经开始设想对策,预设了很多条后路,却在得知祸端竟是他和若初的亲密视频时愣怔当场。
他一向觉得无论自己出什么事都不要紧,就是别波及到她,可这一次他都做了什么?她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去招惹,如今风浪一起,就连聂家也不一定能让她容身了,他为自己的大意而恼火不已。
邱灿华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准天下人负我”的类型。最初,她被魏荣光那副巧舌如簧的样子所惑,答应了与徽野合作,而且是建立在长期而平等的基础上,徽野在她这儿算是分到了不少香饽饽,魏荣光也因此更上一层楼,在董事会几乎与袁劲和卞总不相上下了,本该对聂家磕头谢恩才对,可结果呢,他报答聂家的方式竟是勾引了聂太太,还被人拍了下来,对于邱灿华来说,这真是一件叹为观止的侮辱。
不管是为了聂家的尊严,还是为了自己的急火攻心,邱灿华都得让魏荣光在徽野好好地身败名裂一次,绝不能由着他高高兴兴在太岁头上动完了土,还能接着坐在魏总的位置上描绘宏伟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