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荣光揉额一笑,额上露出丝丝浅纹,几月不见,他仿似老了很多,“根据我得到的线索,这场交易绝非十拿九稳,甚至可以说是胜率只有五成,无论是警方,还是那些敌对的帮派,都想借机斩草除根,致使段老板被捕。我想问聂少爷的是,如果最坏的结果真的发生了,令堂说不定也会入狱,聂家更会面临大劫,在那种情况下,你能否保证不受牵累,保证若初和芊芊没事?”
聂鼎明白了他的来意,舒了口气,“魏先生,这个你尽可以放心,聂家的那路生意从来没我的份,甚至我连夙达的股份也脱手了,除去聂少爷这个虚名,我只是个普通人,是个教书法的老师。即使是聂家的死对头,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兴趣,说句实话,我母亲入狱与否,根本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
“所以,你能向我保证,若初和芊芊在你身边是安全的?”
“她们是我妻子和女儿,我当然会让她们安全。”
“你保证?”
“我保证。”聂鼎喝尽了杯子里的清水,“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我一定会负起。魏先生,这一点,你恐怕办不到吧?”
聂鼎刺他一句,本也没期望他会回答。只见他耳根隐隐发红,置于桌面的拳头捏得微动。
聂鼎搁下水杯,心知对方大概谈完了要谈的事,正待叫服务生结账,魏荣光却突然低声说,“对,我办不到,所以我请求你……短时间内,别跟若初离婚,好吗?”
“哦?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找我的时候,还说什么……希望我有一天能把若初还给你,现在怎么又改了?”
魏荣光脸带憔色,笑了笑,“那不一样……不瞒聂少爷说,我只是想,聂太太这个身份只要保持一天,若初就不会被什么人给伤害,如果她在我这里,我怕……我没有能力护她万无一失,因为我自己也……”
“听你这话,你好像会发生什么不测一样。”聂鼎有些讥诮,“若初现在满心都是你,难道你想让我缠住她不放?”
“不,她对我早死心了。”
聂鼎微微一惊,随即蔑然道,“你刚才说,徽野的那个袁总现在抱上了聂家的大腿是吗?就为了跟他竞争,你连自己和若初的安危都顾不上了,也难怪若初会对你死心!”
“聂少爷,如果袁劲想把矛头对准我,就必须先做成聂家的那桩交易,但……我赌他们的交易不会成功,我一直是个赌徒,你知道我为什么敢赌吗?”
聂鼎被他弄糊涂了,“别兜圈子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因为某个跟聂家有过血海深仇的人,也想借着这个局,去做点什么……”魏荣光在这里稍顿一下,“他在段老板名下的接待中心工作过一段时日,我猜,他或许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谁?”聂鼎脑中拉响尖促警报,“你在说谁?”
“聂少爷,若初跟我提过,你和林先生的事。”魏荣光慎视聂鼎,“她没有恶意,我也没有。”
聂鼎原本的自若之色变得犹如风中残纱,百孔千疮。
“聂少爷想找他对吗?”魏荣光的语气似稳操胜券,“如果我说,我知道他在哪里呢?”
聂鼎震惊地站了起来,“告诉我……他在哪里?他会在哪里?”
说到这里,他渐渐回过了味,为什么姑姑近来总是对他闪烁其辞……必定是因为林阡正在设法搅黄姑父的交易,让聂家遭劫!
“你一定要告诉我,无论你需要什么报酬,什么都可以!”聂鼎露出一丝凄然的喜,管不了许多,连声急问。
“我不需要任何报酬,只要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段老板在道上最大的死敌,是哪一派?”
“让我想想……”聂鼎唇干舌燥地抓起杯子喝水,却发现杯里空了,又恼恨地放下,“我只记得十年前,是个姓董的女老板,开极昼酒吧的那个……后来,是个叫耿贵的男人,我姑父把他设计得倒台了……至于现在……现在……”
他远离聂家的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三年五载,好一会儿才堪堪记起那个帮派老大的名字,告知魏荣光。
魏荣光颔首,“我想,只要通过他们帮里的成员,你就能找到林阡,以林阡一己之力绝无可能摇动聂家的根基,必然会寻求他们的援助,我推测他目前就在与他们交涉。”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什么都了若指掌……”
“因为如果我是林阡,也想复仇,就会这么做。”魏荣光用食指轻敲了几下桌台,“推己及人,这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