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嘉树第一次穿女装出门。
他穿着一条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长度到膝盖下,露出小腿,他不想穿丝袜,所以额外把腿毛剃了,从青春期发育开始,他的腿第一次这么光滑,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有点冷。
他选在夜里出门,尽量往偏僻处走,但终究不放心,戴了假发还要戴帽子,化了妆还要加上口罩,如果不是晚上戴墨镜过于违和,他肯定会把眼睛也遮住。
他身高勉强能到一米七,在男人堆里算矮的,但放在女人身上还是显眼,所以他没有穿高跟鞋,走路也是躬着背,一副瑟缩胆小的模样,生怕别人发觉什么。
他不能走太快,因为裙子会飞起来,但也不能完全不动,他怕轻薄的布料会显出男性的轮廓。
心惊胆战,像在经历一场冒险,只有一次机会,被发现,就是身败名裂。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压着裙子,蒙头往前走,第一万次后悔出门。
“啊!”
是一道稚嫩的惊呼,一个小男孩撞到了他的腿。
“妈妈……”男孩捂着胳膊,转头向母亲求助。
“是你自己不好好走路,快和阿姨道歉。”年轻的母亲不为所动,她看得清楚,是孩子自己晃来晃去,这才撞到行人。
男孩瘪瘪嘴,不情愿但还是服从判决,很大声道:“阿姨!对不起!”
“不好意思,是孩子太淘气了。”母亲也跟着道歉。
“没……没关系。”林嘉树小声回复,轻得不能再轻。
他局促地摸了摸口罩,冲着母子二人点头示意,快步走开了。
或者说是逃也行,他加快速度,一刻也不敢停,直到躲进一个昏暗的小巷,才劫后余生般抒了口气。
来不及辨认这是什么偏僻的所在,他脑内浮出的第一个词是——阿姨。
阿姨,有人喊我阿姨。
他躲在口罩后,笑意牵扯着嘴角。
也许没那么糟糕,我装扮的还是很像的。
他倚着墙壁,放空地看着明亮的月光,不断回味那两个字。
年轻的母亲没看出来,小男孩也没看出来,还喊我阿姨。
夜晚、偏僻、小巷。
这几个词组合起来只会让女性避之不及,林嘉树虽然穿着裙子,但思维还是男性定式,所以他并没有发觉危险,直到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胳膊,带着酒气的吐息喷在脸上。
巷内昏暗,只能看到大概轮廓,足有一米九的男人问道,“多少钱一回?”
什么多少钱?
林嘉树吓了一跳,没弄懂状况。
男人拉着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卡片,那卡片有很多,就散落在林嘉树脚边。
男人对着光源仔细辨认了下,“两百。”他从上到下,把林嘉树看了一遍,那目光令林嘉树很不舒服,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危险。
男人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酒嗝打断,挺没面子的。他急躁起来,似乎是想掩盖住刚刚的尴尬,“两百就两百!”
林嘉树的手被抓着,覆盖在男人的裆部,男人是勃起的。
!!!
林嘉树终于明白了,他穿着裙子,被当成了女人,他站在不合适的位置,脚边散落着奇怪的卡片,进一步被当成了妓女。
他慌得要解释,男人却先一步去摘他的口罩,解释的话变成了拒绝,“不行!”
这声不行没有遮盖声线,稍动脑筋就能发现破绽。
但男人喝醉了脑袋,只能先处理拒绝这件事,他生气地质问,“哪有不给看脸的!”
林嘉树有点被吓到,加之不想被发现男扮女的事实,小声而快速道:“等等,我不是,不是……”
男人没有那个耐心,不给看脸就转而去摸胸。
那自然是摸不到的,平的很,根本没有起伏的柔软的脂肪。他不信邪地又用力摸索了一遍,还是没有。
邪了门了,再平能平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