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口喘着气,右手扶住门框,对着玉棺中的人轻轻唤了一声,&ldo;师父。&rdo;
&ldo;小白?&rdo;姬长离的眼珠动了动,看着那个叫于念的侍卫站在门口处,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叫自己,师父……
第156章镜花缘
姬长离的嘴角似乎又向上扬了一些,他轻轻合上了双眼,再也无法醒来。
白希禹觉着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师父想要复活他,却是自己也睡了过去。
现在正是五月天气,外面的阳光暖意融融,有微风轻轻吹过林间,留下树叶沙沙的声响,白希禹却觉得这一刻异常的冰冷,他仿佛是置身在一场梦境里,却没有醒来的办法。
他从来都是以为,以为在他走了以后,这个人应该是可以与他喜欢的人,一切安安康康,快快乐乐的度过百年的。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他依旧扶着门框,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手上的青筋却是高高地凸了起来,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妄图使自己的脑袋能在这一刻清醒一些,使他能够判断出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四周似乎一丝声音也没剩下,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过了许久,时间好似静止了,天地间一片沉寂,白希禹终于松开了抓着门框的右手。
他脚步踉跄地向那玉棺扑了过去,两只手死死抓着玉棺的边缘,他看着玉棺中已经死去了的男人,他的眼睛很久都没有眨一下,他只怕眼皮一合上,眼泪就要掉下来。
他双膝缓缓跪到地下,两只手依旧是放在玉棺的边缘,他声音哽咽,向玉棺中的男人问道:&ldo;师父,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rdo;
可是玉棺中的人,再也没有办法回答他了。
就像在此之前,姬长离总是靠在玉棺旁边,对着玉棺中的白希禹说着各种动人的情话,而玉棺中的白希禹,也从来都没办法来回应他。
白希禹的伤寒还没好,再加上刚才跑了那么长时间,他的声音沙哑,&ldo;师父,你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呢?&rdo;
&ldo;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呢?&rdo;
白希禹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隐隐能猜测到,姬长离为了把他复活,把自己的命给献祭出去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当初既然已经把他赐死了,现在这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白希禹想要嘲笑棺中人几句,可他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来了。
过了很久之后,白希禹才恍惚想起自己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人,他没有转头,眼睛盯着玉棺中的人,向身后的人问道:&ldo;道长,可否将陛下的魂魄召回来?&rdo;
白希禹心中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若是能唤回姬长离的魂魄,这位道长怕是早就动手了,可是当他亲耳听见这位道长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道长低下头,叹了一口气,&ldo;在你来这里之前,陛下的魂魄就已经散尽了,他最后的那句话,不过是留在身体最后的意识。&rdo;
&ldo;他甚至……是死的时候,都不相信你真的回来了。&rdo;
道长手指动了两下,便将姬长离身上的那几张符纸全部揭了下去,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希禹,许久开口说了一句,&ldo;白将军,是你吧。&rdo;
&ldo;是。&rdo;白希禹轻轻点了点头。
道长的眼眶竟也有些湿润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ldo;天意弄人啊。&rdo;
白希禹的两只手终于是慢慢松开了,他好像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听见外面虫鸟的鸣叫,听见有风穿过树林的声音,听见双阙殿的外面的繁花悄然绽放,白希禹站起了身,转头看向了那位道长,他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丝沙哑,他问:&ldo;道长能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rdo;
&ldo;贫道同将军讲个故事吧。&rdo;道长没有等白希禹说话,转过身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让白希禹听得十分清楚。
&ldo;相传尹氏一族乃是上古神族的后裔,千百年时间过去,这片大陆上只剩下了尹氏一族可以使用神力,尹氏灭族之前曾以全族性命为祭,对天下苍生施了诅咒,而解除诅咒唯一的方法就只能靠那位尹氏的圣女殿下……&rdo;
白希禹安静地听着这位道长讲述着这个故事,他又回想起他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他将脑子里那些破碎的画面拼凑到了一起,终于知道了这个故事的始末。
他忽然间想起了上元节的时候,姬长离买的那盏花灯,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将那句&ldo;岁岁常健,岁岁长相见&rdo;写了大半,最后却又给改成了&ldo;平安喜乐,一生无忧&rdo;。
因为姬长离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怕是不能再见了。
&ldo;这些,贫道本来不应该对将军说的。&rdo;道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躺在玉棺中的姬长离,又转头看向了白希禹,从袖口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对他道:&ldo;贫道答应过陛下,在将军醒来后,就给将军服下这颗离魂丹,现在看来,贫道怕是要失信于陛下了。&rdo;
白希禹把那个小瓷瓶接了过来,表情有些僵硬,偏头又看了一眼姬长离,他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在道长看来,却是比哭更要难看,白希禹笑了一声,&ldo;他倒是什么都想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