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高大的投石车已经准备就绪,车上放了巨石、火油罐,开始向城中投去。
投石车的精准度很差,靠的是无差别攻击。石头“嗖嗖”的就往城池中去了。
“轰隆”一声,一颗巨石没有飞跃城墙,直接砸在了城墙箭楼上面,箭楼瞬间坍塌,连带着里面的士兵也被活埋。
“打得好!”河东士兵看见这番情景,顿时兴奋起来,只是这投石车来的有些慢,不满怕是要少死很多人。
装满火油燃烧着的瓦罐也被投进城中,这个时代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很容易就起火,果不其然,一会儿,城中就燃起了浓烟。
“义儿军的勇士们,跟我冲啊!”指挥使拔出大刀,指向晋州城。王进也是义儿军的一员,虽然千般万般不愿意这样去攻城,但是毫无办法,毕竟连指挥使都准备亲自上阵。
王进拿起盾牌很钢刀,随着大部队往城墙边走去。城墙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有一个斜面,王进不知道具体的角度,但是他测算不会超过三十度,这样的斜面倒是很适合搭梯子。
城墙很高,云梯更长,踩在军中杂役临时造好的云梯上面,王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像是一叶小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漂流,随时都有翻得可能。
他左手拿着盾牌,刀斜插在腰间,右手握住梯子,慢慢地随着前面的人往上爬。
“啊”就在王进低头慢爬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惨叫,一个士兵从自己的身边掉落下去,身体上插满了箭,皮甲已经染红了。
王进已经爬了一半,后面的士兵也在逐渐跟了上来,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城墙上面不断有滚石落下,最近的离王进的耳朵只有几寸距离,要是砸实了,免不了脑袋开裂的下场。
王进抬起头,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城墙箭垛后面梁军士兵满是血污狰狞的脸和闻到大粪恶臭味道。
“快要到了!”王进心中默默说道。他自己估算,离城头最多不超过五米,平时这个距离,就算是爬梯子也就三五步的事情,今天显得特别漫长。
前面的一位兄弟已经摸到城头的砖石了,刚伸出手想够着,一柄大刀从天而降,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斩。带着血的手臂随风飘荡,落到了地上,那位兄弟惨叫一声,也如同落叶一般,摔落在地。
王进回头看了眼城下,蚂蚁般的人群仍然在不断地来回走动,已经离地二三十米,风渐渐打了起来,他的腿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抖动。
没有办法了,今日不成功便成鬼,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王进咬紧牙齿,几步就爬到了城头边。吸取了上一位的经验教训,他没有直接伸手,而是用盾牌扣着墙壁内沿,借助力量,一下子跳了起来翻滚上了城墙内。
刚一落地,两柄刀就随即向他劈下。王进反应很快,一抬手上的圆盾格挡住了这致命一击。猛地一挥手,两柄刀就被他甩开。刀的力量并不大,可能是长时间的激烈战斗让他们也用力过度,手臂肯定也是酸软无力。
王进成功的登上城头为后面的人赢得了安全上城的机会,一下子,沿着这条云梯上来的义儿军有好几个,王进顿时感到压力大减。
“杀!”王进大喝一声,朝着那两个劈砍他的士兵就冲了过去。两个梁军没有想到王进会孤身一人对他们两人,动作稍稍有些迟缓。就是这一愣神的时间,王进的钢刀已经准确无误的砍中了一人的脖子,鲜血飞溅。
那士兵捂着脖子,喉咙“咕噜咕噜”的喘着气,嘴里也有了血沫子,瞪圆了双眼,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另外一人看见同伴就这么死了,脸上全是愤怒。“沙陀蛮夷,老子撕了你!”
虽说河东的通知阶级是沙陀族,但这军中还真不是沙陀人多,沙陀人是游牧民族,主要是骑兵。
他们估计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沙陀人,与汉人的差别还有有一些的,至少可以一眼分辨出不同。
城墙上已经乱作一团,城内也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王进在这浴血拼杀的关键时刻,脑子里面居然想起了一首诗“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虽然现在并不是黄昏时刻,但是这内中意境倒是一模一样。
剩下的一名梁军衣甲破烂,刀上面也满是缺口,但是眼神凌厉无比,充满了怨恨与杀戮。
战场上的士兵们根本没有仇恨,可是为了活下来,必须要建立仇恨,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很现实的问题。
梁军士兵拿起手中的刀,向着王进混乱砍来,没有任何招式,当然也没有规律,就是疯魔了一样。这种浑身都是破绽的进攻在王进看来简直是找死,但他理解这位梁军士兵内心的想法,痛苦、绝望。
“噗嗤”没有华丽的打斗,没有惊心动魄的搏杀,就是普通的一刀,结果了那梁军士兵的性命,也结束了他的痛苦。
“城门破了,弟兄们冲进城去,抢他娘的。”
五代时期最血腥的一幕即将要造王进的眼前展开。攻城的一方付出的代价太大,士兵的怨气也就越大,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河东军人需要发泄自己积攒已久的恐惧与愤怒,屠城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发泄途径。
王进很想去劝一劝,理由很简单,空城对晋王有何用呢?可是一群发了狂得乱兵,如何去阻止,恐怕就是周德威来了也弹压不住吧!
最终,将领们还是有长远打算的,没有让屠城。不过为了安抚士兵,大帅宣布,纵兵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