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明白路德为何这样执着于这个数字,只犹豫着点了点头,“是的,不会超过二十年。”
路德闻言瞬间将手中的旧书合上,啪得一声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资料室内显得尤为响亮,他轻轻抬了抬嘴角,说:“你在撒谎。”
男人不解,却没有着急着澄清,他反倒是笑了,问道:“你如何见得我在说谎?”
“因为他已经沉眠了三十年了。”
当他说起奥兰的时候,他眼眸里的严寒与冷酷有了些轻微的松动,而转瞬即逝的是几许浅浅的柔意。
“三十年?”男人有些震惊,随即便否定了路德,“这不可能。”
他看着面前根本不像是有三十岁的青年,面露些许疑惑,如果真像这青年说的这样,这个青年如今至少有四十来岁了。
但他确实见过一些例外,一个隐晦的猜测浮上了男人的脑海,他欲言又止地对路德说:“虽然有些冒昧,但我不认为你如今已经超过三十岁。我刚才说的二十年的期限确实是我们奥斯特一族漫长发展下的一个极限。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最开始的十年时光,也许。。。是你的那位伴侣在等待着你的出生。”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路德为之一怔,他瞳孔微缩,单从他震惊的神情看来,就明白他根本没有想到原因会是这样。
“你是说,他在等我?”路德喉头一哽,神色难言地问道。
“我也说不准,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也许这真的是一个前所未闻的特例。”男人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必须抓紧时间了,我想即使这样,他的时间也应该不多了。”
路德闻言沉默了许久,他难得放低了姿态,抬首问道:“我该怎么做?”
男人没想到面前的这个青年竟然对“唤醒”的方式一无所知,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帮人帮到底,他接过青年手中的那本旧书,熟练地找到一页,书页上有一个海蓝色的晶石吊坠。
他朝着吊坠一指,语气坚定道:“你,必须找到这个。”
转眼间寒气就完全消散地无影无踪,首都星短暂的夏天要来了。
最近几日接连着都是阴雨天气,不知是不是雨天的缘故,奥兰接连着觉得身体有些无力,犯困得厉害。
适逢这些日子路德都在学校准备毕业的试验,他房间恰巧空着,奥兰就毫不客气地霸占了路德的卧室。
路德不在,他也乐得清闲,常常有困意时,就到路德床上小睡一会儿,可时间久了,奥兰逐渐发现自己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候明明只想午后打个盹儿,醒来时却已然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奥兰虽觉得疑惑,他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心底隐约还是明白之前路德忽然能触碰到他身体的这件事,绝非巧合。
也许如今灵魂的状态也有能量的消耗的,他最后爆发出了所积蓄的所有能量,如今只能静静看着自己慢慢走向衰竭。
他其实悄悄地把这件事当作了他最后的“回光返照”,这是上天留给他,让他完成最后心愿的机会。
奥兰其实明白,他真的时日不多了,他在世间弥留了近三十年,也终于到了与世诀别的时候了。
他不知道是该为了离别而悲伤,还是为了能够解脱而欢喜。
但如今他最放不下的除了列伦。。。。。。就是路德了。
如果真的会消失在宇宙中,奥兰想,他应该会与他们好好地道别。
毕竟从今往后就再无缘相逢。
这天从午前开始就雾霭沉沉地阴了天,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天空中逐渐有亮光从黑云间一闪而过。
因为雷雨,列伦今日没有出宫,公事文书全在楼下的花厅里处理。
他方才在花厅里开了个小会,因内容涉及到国事秘要,列伦遣去了宫人下仆,此时宾客刚散去,偌大的花厅里就只剩他一人。
屋外,雨打藤叶,落了一地淡紫藤花。
狂风骤雨将花窗打得窸窣作响,外边电闪雷鸣,忽然一阵强风吹来,将紧闭的窗户吹了开来。
列伦此时正坐在不远的圆桌后,他手里正批着一份紧要的文书。对于一旁风雨灌入的场景,他倒不是浑然不觉,只是手里文书处理到一半,他心底暗自琢磨着,先把这份处理完,在亲自去把一旁的窗户关上。
可没过几秒,那大开的窗户却自己悄然阖上了。
如果换做平时,列伦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只当做是狂风和气流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