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翁主很幸运。
不用回长公主官邸,就在宣室殿外围的偏室成功堵到次兄陈蟜。
小官书吏们按习惯要避让出去,却被隆虑侯阻止了。陈二公子引着妹妹走向更偏远处的回廊。
“次兄,此乃胶东王彻所赠。”等不及走到地方,阿娇把刘彻表哥送来的盒子递给隆虑侯陈蟜,示意兄长打开看,同时叽叽喳喳详述不解之处。
逢年过节,亲戚们互赠礼品很自然。
长辈们赏赐小辈的,大多比较厚重。而平辈堂表兄弟姐妹之间,只讲究个礼轻情意重,意思意思就好——否则,华夏族如许多的佳节时令,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乱麻般的人情,从初春到冬末一**忙下来,还要不要干正事啦?
这房子如果是皇帝舅舅赐的,或是窦家哪位表舅馈赠,收下自然是无所谓。但胶东王‘表哥’?
长安的楼市近二十年都快涨到天上去了。虽说位置不是北阙,但依那五进新宅所处的地段,价钱也是天文数字啊!尤其是无缘无故的,他送套宅子算怎么回事?
陈二公子开启盒盖,边听边一样样看。
关上盒子,隆虑侯没提礼物,反而很突兀地发问:“阿娇,聂贾家……何如?”
“呃?”阿娇大吃一惊——二哥怎么知道了?亏她还以为象刘彻说的,那趟游玩是人不知鬼不觉呢!
“阿娇呀……阿娇……”
说到这里,陈蟜伸手顺了顺妹妹鬓边的碎发,仿佛尽是漫不经心——如果谁以为他会放唯一的亲妹妹单人独骑出门而不管不问,那就打错主意了。就算是和亲表兄同行,也不成。
‘胶东王的亲卫队里有二哥的眼线?还是大长公主家有人泄密?’
想到次兄惯常的手段和人脉,娇娇翁主倒谈不上十分意外,直窘红了脸,扭扭捏捏和哥哥道歉。
这事做得也的确不地道——就是放轻了说,也有欺长兄以方的嫌疑。
二公子弯曲食指,朝妹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以作薄惩。
接着,随手把盒子揣进怀里,告诉妹妹不必担心了,他不会告诉长兄的;至于其它,他自会处理妥当。
‘阿兄肯接过去,也好。’娇娇翁主万分信赖地放了手;谢了谢,转身回宣示殿西厢的书阁。
才迈两步,兄长的呼唤灌入耳廓:“阿娇……”
阿娇回头:“嗯?阿兄?”
“胶东王贵为皇子,然……”
极难得地严肃起神情,沉吟着沉吟着,顿了顿;
娇娇翁主大惑不解:“阿兄……甚么?”
在妹妹疑惑迷茫的目光中,陈二公子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将话题转了转——以后要是想出去逛,尽管开口。不愿前呼后拥,就拨几个高手随行,既不打眼又便捷顶事;千万别不声不响自己跑出去啦!
心虚地红了脸,馆陶翁主撒着娇答应着:“唯,唯唯,阿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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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到两天,隆虑侯陈蟜就进长乐宫来找妹妹了。
娇娇翁主卧房的外间,侍女们都被打发出去了,陈二公子双手一推:“阿娇……”
还是那只漆盒,原模原样回到自己面前,阿娇困惑地看向哥哥:“阿兄?”
放下盒子,陈蟜公子人一歪,支靠在凭几上淡淡叙述:“聂氏,旧族也;多涉边贸,与匈奴相得……而通商,累世经营,富甲北方?”
听到‘与匈奴相得’五个字时,长公主的女儿有意无意地皱皱眉。
做哥哥的看到了,微微一笑,接着说:“聂贾,二十年前迁居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