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天子慢腾腾地解释着:私夫,私夫,意思就是——私下里的丈夫。
皇家给公主们安排的婚姻往往偏重于政治考量,很少会照顾到‘新郎是否高大英俊,男女双方是否情趣相投’这类事。如此,造成的结果就是,很多时候,公主们与自己的丈夫相看两相厌——比如你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和你的父亲堂邑侯陈午。
听到这儿,阿娇有精神了,努力点点头,来了一句:“娇娇……深以为幸。”
“噢!咦?”
天子不可思议地瞪着小侄女:“为甚?”
娇娇翁主象是想到了什么,扁扁嘴,恶声恶气地说道:“何止阿母,于堂邑侯午,娇娇亦深厌之!”
那种殴打幼孺的卑鄙暴力男!人渣!!
还好,阿母与他夫妻关系恶劣!!
否则成天在长公主官邸里晃荡来晃荡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让她还怎么回家啊!她估计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躲在宫里头。
“阿娇……阿娇!”
大汉天子顿时理解了,用食指点戳着侄女的额头大笑:“时过数载?竟不忘耶?”
馆陶翁主阿娇在皇帝舅舅面前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坦率得令人扼腕:
为什么要忘记?那可是她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揍呢!
刻骨铭心啊!
她没忘,也不可能忘——事实上,她打算记恨上一辈子,直到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呃!”
面对如此直接如此坦诚半点伪装都没有的孩子,皇帝陛下顿时感到相当无语。
通常,一个人无论怎么想,在表达的时候好歹总会掩饰一下,往主旋律上靠一靠,尤其,是在执掌生杀予夺之权的当朝天子面前。
在大汉皇帝面前会——且敢——如此直率的,满打满算还真只娇娇翁主一个。
‘算啦,算啦,当初那个陈午也的确过分!’
皇帝舅舅伸手,摸摸娇娇侄女的头,唠唠叨叨地叮咛着,以后这类想法千万别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在这个以孝为本、上至公卿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谁都动不动大谈孝道的国度,会成为万矢之的滴。
“唯唯。”
阿娇还是很听舅舅话的,立刻表示除了对皇帝舅舅和太后祖母,她一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之,不说心里话就是啦~~啦啦啦。
‘哎,惯得……’
天子呵呵笑着,转了一圈,又把话题扯回公主们的私生活。
已婚的公主如果夫妻关系不佳,因为政治上或儿女上的考虑,通常不会离异,更多是选择夫妻俩各找各的乐子,各过各的日子。对男方,就是纳妾;女方,就是私夫。
‘私夫?私夫?!!难道平日所见的和睦夫妻……都是装的?’
阿娇翁主第一次意识到,她一直自以为了解的身边人和身边事竟然有完全不同于表面的第二种面目,不禁暗暗心惊了:“阿大,诸公主蓄养私夫……此……尽人皆知?”
“阿娇,阿娇……陈乃稚子也!”
天子哈哈一乐,其实,公主们有情人有什么奇怪?别说寡居或者夫妻感情不好的公主了,就是丈夫健在、夫妇感情貌似融洽的公主都保不住有地下情郎,比如朱虚公主。
“朱、朱……虚?”
阿娇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小嘴都一时忘记合拢——朱虚公主就是石长公主,平日听母亲讲,石长公主和她的丈夫感情相当不错!天啊,竟然石长公主也有情人???真是太出人意料啦!
“有!”
皇帝陛下一口咬定,笑得象只老狐狸一样。
别说朱虚公主了,就是公主中辈分最高、最德高望重的万年公主也一直有情人。甚至天子陛下森森地认为,万年公主最宠*的幼子马节马子良——就是现在管少府的那个,阿娇也很熟悉的,时不时会碰上——根本不是其法定丈夫的骨肉,而是与情郎生的*情结晶。
‘城南的大长公主……幼子?马少府??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