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铃很是哭了一些时候,哭累了,泪流尽了,她站起来,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土,找水笼头洗干净自己两手,然后向图书馆走去。
程涛放弃的那个研究生名额,经他推荐给了余铃,余老头考虑一番后也勉强接受了。因为余铃成绩不错,各方面表现尚可。失掉心爱,来个良好的填补,总比没有强。余教授摘下眼镜叹息一气便也罢了。
师兄守着空荡荡的床位很不习惯,他戒了一餐,搜了不少佛经来听。
彼时的程涛已经坐到车的末尾,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窗外掠过的田间景色,除了绿,还是绿。这些年自己的家乡绿化搞得比较好,到处郁郁葱葱。这也是他执意回来的原因之一。当然最大的,他还不能说。这些绿意看在眼中,却不能消除心中的烦闷。
父母的电话早已经打了几遍,不停地询问走到了哪里。早在去年,按照他的想法和建议,父亲已经建了一个现代化的大棚,里面初见成效。父亲说,只等你回来给老子发奖状了。
车很快进站了,因为不是终点,人都提前把行李拿好到车门处集结。程涛一拖一挎排在最后。他似有希冀,又把心中默记的号码打了一遍,仍然是失望的回声。
程涛没让父母来接,出站后打了个车,现在的出租都送到家门口。司机选的大路,程涛却让拐了个弯,弄得司机从后视镜看他,说,小伙子,你们村照这路走有点绕啊。
没事,程涛说,有个同学让我捎个口信给家里。她家没电话。
司机便照他言改路线。到了黄琴家门口,程涛却不下车,只是让司机停了两分钟,打开车窗换了会气,便让车开走。司机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不少他钱,他也少管事。
程涛的父亲在家,架子很能端得住,看见门口来了车,也不激动,安然悠坐。程涛把行李拖下来,多给了司机十块钱零头。司机高兴而去。
妈呢?程涛瞅了瞅屋里的动静先问。打开他的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应该是母亲的作为。
当爹的见失了儿子的宠,心中天平很快倾斜,说,知道你今天回来,说是菜有两样备得不齐,又去补买了。
买什么呀,天热了,有什么吃什么呗。程涛想还把他当客人了?
当爹的呷口茶,展了展皱纹说,我也是这么说的,你妈的那脾气能劝动?
程涛放好东西,倒了杯爹的茶,不冷不热,他一口下去,妈的,这个苦呀,真是与他的心两两相撞。
爷俩聊了几句,当妈的便回来了。一见到儿子喜上眉梢,原本没抢到新鲜菜的沮丧瞬间化为乌有。
儿子,刚杀的鸡,一会辣炒还是红烧啊?
辣炒啊,当爹的说,没点辣滋味怎么喝酒?
红烧吧,程涛相当不给老爹面子,他说最近有点上火,吃清淡点。
鸡红烧,鱼呢,清蒸?当妈的永远唯儿子是从。
别整这么多,我又不是外人。程涛喝了两杯浓茶,心平静下来。
见没人搭理他,老爹心内很不好,溜达两步,看看筐里的菜,炒个菜心拌个生菜行了,儿子不是上火?又快又好收拾。
要你管!当妈的不乐意了。她受累她愿意啊,谁让喜欢的儿子回来了呢?
男人的火也冲了:白眼狼,天热为你想还不记好,做吧,做吧,有得好吃我还不乐意?他也不打下手,又踱回屋子里准备跟儿子开聊。谁知当妈的火眼金晴,大嗓门一亮:老程,你帮我把鸡先剁了,鱼也清洗好了,我摘菜呢,腾不开手。
当爹的这个气啊,小的回来了,不支使,还支使他,他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程涛听到父母斗嘴,笑着到母亲身边蹲下帮忙。当妈的立马心疼了:你这手哪能干这?让你爹来,他手粗。
他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当爹的瞪眼。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
程涛说,老头,你藏的那瓶酒还在不?你去找找,一会我也喝一口。
那酒你喝不得,当妈的想起什么,停顿一下,接着说,你年轻气盛,别喝那酒,咱家有黄酒,有花酒,都是补气的。
当爹的不动,想自己那酒到底放哪了?当妈的却急眼,伸脚一踹:你快去找找那瓶花酒,闻闻坏没坏。
什么花酒?程涛问。
当爹的解惑:果酒,你妈家亲戚自己酿的,种的果树采了泡的。有樱桃,有葡萄,还真有手巧的,酿了杏花和桃子酒。
卫生过关吗?会不会有甲醛残留?程涛不放心地说。
你这是职业敏感,老爹不客气地说。
呵呵,程涛已经把鸡剁好,鱼洗好了,想想又洗了两个彩椒,一红一黄。老爹看见了,又插一句:这椒椒不辣,凉拌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