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骏马一声长鸣,马车剧烈晃动往前飞驰而去,他眼疾手快赶在她撞上车壁之前伸手把她揽入怀中,琯夷抚了抚头上的帷帽费力的从他怀中爬了起来,“怎么办?”
“走!”
飞身跃下马车时,她方才看清面前是望不到尽头的苍翠竹林,数十个黑衣人正与锦衣侍卫刀剑厮杀,鲜血四溅,血肉淋漓,尸体横七竖八躺了满地。
琯夷对于死人并不陌生,但从未面对过如此狠厉的暗杀,那种生死一线之间的可怖让她冷汗涔涔几欲魂飞魄散。
黑衣人慢慢往他们的方向聚拢靠近,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李成忱握着长剑黑眸中噙满嗜血的阴冷,带头人借着竹竿力道一招风卷残云携着大片纷飞的竹叶直击而来,他手中的剑旋了一个圈划破屏障,竹叶四散,齐齐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阖目凝聚内力掌风带起地上的几把短剑,一招平沙落雁剑若骏马疾驰脱手而出,剑招无形之中齐刷刷划破前锋五人的右腕回旋一招收回手中。
长剑坠地的声响清晰可闻,带头人足尖点过竹枝,剑招瞬间凌厉不少,琯夷隔着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可看清那些杀招大多都是针对她一个人的,他们的目标是贵妃娘娘?
剑锋刺破薄纱从耳边划过,李成忱用剑格挡护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半截白纱坠在厚厚的竹叶上分外显眼,她偏了偏头掩住样貌在他略显震惊的目光中往前走了两步,“放肆!我可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人,若我不死可知你们的主子是何下场?”
黑衣人僵持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果然是魏泠徽,琯夷手心潮湿,勉力维持着清醒唯恐自己被吓晕过去,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公公在,公公在,不要怕。
“一个不留!”带头人冷声喝道。
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琯夷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李成忱一边护着她一边反击,势单力薄,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带头人虚晃一招刺向她,实招却在他防御之时反刺他的胸口。
她想也不想松开了他的手挡在了他的身前,剑尖挑起她的帷帽,乌发簌簌垂落,带头人眸光暗了暗,手间一滞,他反手一剑刺入了那人的右肘。
“撤!”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锦衣暗卫负剑阻住了四面八方的去路,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琯夷依稀可以听到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面色苍白,贝齿死死咬着嘴唇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竹林复归一片寂静:“大人,被他给跑了。”
“不用追了,他死了怎么回去通风报信。”
“是。”
“结……结束了吗?”琯夷伸手拉下他覆在她眼睛上的大手心有余悸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手臂箍着她的身子不让她看到身后的的血流成河,结束了?结束了她就可以放心的晕倒了。
“琯儿……”
再次醒来时依旧是在行驶的马车里,身上盖着薄薄的羊毛毯子,怀中还放置着一个手炉,李成忱把她扶了起来,她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中,见他没有推拒,变本加厉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往他身上蹭了蹭。
“吓到你了?”
她阖目嗅着他身上清冽的草香气,感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死了好多好多人,铺天盖地都是鲜血,可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明明白白告诉她,那不是梦,那样残酷的杀戮是她所想象不到的狠辣。
琯夷略带哭腔的闷闷道:“你说呢?”
说完眼泪便留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努力多挤出一些眼泪,让自己看上去更惨一些,公公出于愧疚或者心疼总归是要来哄一哄的吧?
“我说过你并不适合参与行动。”
“我连累你了吗?”
李成忱面容清冷淡淡道:“你不该如此意气用事松开我的手,我能应付。”
琯夷抬眸望着他,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委屈的细细抽泣:“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我明明做得很好,一直到我醒来之前我都把自己当做是贵妃娘娘,他们最终的目标就是置贵妃娘娘于死地,后宫独宠的局面便可消除,还可削弱魏府的权力,我说的对不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渐渐发现其实她远不是看上去的粗枝大叶冒冒失失,在宫中谨言慎行,做事干净利落,大事之上粗中有细,说过的事情看过的书信看似儿戏其实都默默记在了心上。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更不想让你死。”她抹了抹眼泪低垂着头,“成忱,江蓠告诉我,爱上一个人便是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日日思量全系他一人,为了他你什么事情都甘愿去做,哪怕舍了这条命。我想为了你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