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夷之语,恰到好处,滴水不露,确实并无任何冒犯之过,文贵妃掀开托盘上的红绸打开紫檀木匣捻起置放其中的点翠凤钗道:“姐姐请看,凤凰泣血,乃不祥之兆,是司珍坊宫女江蓠所为,妾身本欲前来灵徽宫回禀姐姐,不想竟生出这许多误会。”
“熹贵妃娘娘明察,奴婢只是依照文贵妃娘娘所画图稿制作而成,并不知其中原由。”江蓠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恐惧的目光中细看之下却是冷静平和。
“此钗仅经你之手,本宫还冤枉了你不成?”
魏泠徽盯着文贵妃手上的凤钗若有所思,默然不语,点翠凤钗在细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未料萧赭从正门而入眸光一凛沉声道:“朕看以下犯上的是你!”
众人齐齐跪地行礼,文贵妃攥着点翠凤钗低垂着头道:“妾身不敢。”
“不敢?”萧赭盯着凤钗的目光略有些恍惚,声音冷厉,“此为皇后之物,你着人仿制,是何用意?”
江蓠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对着琯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个笑容她看出几分狡黠的意味。
偏头正对上李成忱望向她的目光,心头一暖,挣脱了浣棋的搀扶弯眼对他摇头笑了笑示意无碍。
文贵妃面上的惊慌失措一闪即逝,俯身下拜辩解道:“禀皇上,皇后娘娘生辰在即,妾身便着司珍坊仿制了皇后娘娘的点翠凤钗做为供奉之物,奈何出现凤凰泣血之兆,妾身万分惶恐。”
萧赭看了李成忱一眼,他接过点翠凤钗端详片刻回道:“皇上,大抵江蓠姑娘鸾凤点睛时不慎落入红蜡,气温骤高,红蜡融化,沁出凝结所致。”
“着人把凤钗供奉在凤鸾殿,都起来吧!”
“谢皇上。”
文贵妃却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萧赭微眯了眼睛不耐道:“又怎么了?”
她缓缓自袖口掏出一把折扇递到萧赭面前,不动声色的看了秦曦箬一眼道:“皇上请看。”
极为普通的折扇,竹制扇柄,宣纸扇面,上面画着寥寥几杆墨竹并一枝白玉兰,上阙提词行云流水刚劲有力,下阙和词工整娟秀清丽婉约,一唱一和,深情缠绵,落款写着两个字“箬”“文”。
“皇上,惠妃与人私通,此乃定情之物。”
☆、第四十七章
萧赭合上折扇,握着扇骨的手骨节泛白,面上不动声色对着文贵妃淡淡道:“起来吧!”
魏泠徽在旁道:“一把扇子,并不足以证明什么,妹妹莫要妄言才好。”
琯夷心头咯噔一下,抬眸望向无动于衷的秦曦箬,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这样快就被文贵妃揭露,她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若无足够证据文贵妃不可能这般言之凿凿。
仗着文府在前朝的势力文贵妃在宫中向来嚣张跋扈,为所欲为,颠倒黑白滥用私刑之事数不胜数,萧赭权衡朝堂励精图治已是殚心竭虑,对于文贵妃大多时候不过小惩大诫而已。
文贵妃看了一眼合心,她会意着人带进来一个宫女,“皇上,她是惠妃带进宫的婢女,这把扇子是否为惠妃之物她可以做个旁证。”
魏泠徽冷笑,“一面之词。”
在留夷讶异的目光中晴夷呈上一沓宣纸,侍书接过展开,其上字迹与下阕和词一模一样,魏泠徽面色微变,对视上文贵妃得意的笑容,心下一沉,难不成这次是确有此事
“不用问了,折扇是我的。”秦曦箬跪在地上坦然自若。
留夷不可置信的死死瞪着晴夷咬牙切齿道:“背信弃义!”
文贵妃挑了挑眉,冷睨了她一眼,“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晴夷,你来说说那人是谁呢,传来对质,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莫要出现冤假错案才好。”
“他……他是……”
秦曦箬似被戳到痛处面色蓦然变得煞白,眸光再不复刚才的淡然,芊芊玉指死死攥着衣袖,萧赭洞若观火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琯夷无可奈何的抵唇咳嗽了几声,往李成忱的方向挪了挪,宽袖掩盖住二人交握的手,他轻声道:“没事。”
“这把折扇是朕五年前送给惠妃的。”萧赭摩挲着扇骨,沉声看向晴夷问道,“你说是也不是”
晴夷胆怯的低垂着头,颠三倒四,哆哆嗦嗦,“是……”
魏泠徽疑惑不解的蹙了蹙眉,秦曦箬眸含震惊,丽妃敢怒不敢言,文贵妃压制住心中怒火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即便你宠爱惠妃,也不可徇私包庇,折扇上字迹并非皇上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