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打开密信看了一眼对陈绍祖道:“司马将军率领的五万大军明日可至。”
数百陈家军轻装简骑虽为精锐但不足以与齐国军队正面抗衡,众人隐匿在祁山之中整顿行装,金戈铁马阵瞬息万变,上好的骏马穿着上好的铠甲刀枪不入唯有银勾枪从马蹄处下手。
整整一个上午萧璟与陈绍祖一直在观察金戈铁马阵的变化,用笔在阵形图上涂画标记,对照地图寻找最佳突围之法,琯夷把干粮递给萧璟时他眼睛未从图纸上移开,张口便咬,可算是适应了与他而言有些硌牙的干粮。
越州城异样的平静,城墙之上无一名士兵把守,死气沉沉宛若一座死城,一名黑衣护卫急急来报,“报,司徒将军率几千精锐入夜可至。”
萧璟道:“晚上突围,出其不意。”
陈绍祖指了指高台之上的大鼓道:“金戈铁马阵依鼓声产生变化,晚上行动银勾枪也需鼓声指引。”
萧璟执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护卫,“务必亲自交给司马将军。”
“是。”
陈绍祖对一名副将交代着鼓声节奏变化,琯夷在旁边听边看,醍醐灌顶,往日成忱给她讲解的兵法,她一直云里雾里一知半解,眼下看着实打实的排兵布阵终于茅塞顿开。
然萧璟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统筹调度妥帖周详,冷静决断,纸上谈兵这四个字对他而言似乎并不适用。
她以前一直以为身为太子他理应养尊处优享受这天下所能拥有的一切,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受百姓供奉便要担得起皇子的责任,他自小便深谙此句话的真正意思。
“鼓声一定不能乱。”
“属下明白。”
萧璟望向越州城拉着琯夷坐在一旁,“越州城布有机关暗闸不然不可能坚持那么久,待晚上行动时你乖乖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她好笑道:“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你可一定要万事当心。”
成败与否萧璟的安危都是重中之重,萧赭派遣保护他的护卫都是顶尖高手,更勿论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他勾了勾唇角,“此战若大胜,可保雁月几年安稳,无战事滋扰百姓才可休养生息。
世人都道父皇弑兄囚父,阴险狡诈,他虽不是个好人却是一个明君,穷其一生不过是想保雁月以太平,我想替他分忧。”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他笑,刺目的阳光下那样的笑容生机勃勃宛若冬日最温暖的阳光,“你且看本王如何让雁月国力昌盛,百姓安乐。”
“好。”
子时,陈绍祖派遣一队骑兵开道,如此猝不及防的突袭打了齐军一个措手不及,火把如星星燎原瞬息之间连绵成一片火海,恍若白昼。
战鼓声起,甲胄刀剑相撞,马嘶人啸,那是琯夷第一次看到战争的残忍,万箭穿心,马踏成泥,血流成河,萧璟捂住她的眼睛把她带到了灌木旁,“刀剑无眼,你在此不要动。”
不停的有士兵过来禀报萧璟战况,琯夷未免他因为自己的事情分心,安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厮杀,在战争之中人命如草芥,如蝼蚁,脆弱渺小的可怕。
“太子殿下,齐国派兵围剿上来了。”
“太子殿下,司马将军的军队到了。”
“太子殿下,越州城门开了。”
……
战事愈演愈烈,齐军自山脚慢慢攻了上来,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忽然鼓声止了,她以为战事将息,岂料竟然是指引银勾枪的副将被不知从何处放出的暗箭一击毙命。
本来被冲散的金戈铁马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汇拢,预备在旁的士兵还未拎起鼓槌便被箭簇射中了心口。
她挪了挪步子,俯身爬向大鼓的方向,从地上捡起带血的鼓槌,没想到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会卷入宫斗,目睹朝争,参与战事,想来也不枉此生了。
可老天爷呀,我还不想死呢,念在平常我给你老人家烧香拜佛的份上你可一定要保佑我,我不要建功立业什么的,留着我的小命去见我家相公就好,拜托拜托。
琯夷心惊胆战的根据金戈铁马阵的走势擂鼓示警,但鼓声无疑也给对手最好的目标指引,活脱脱静立不动的活靶子。
萧璟浑身是血的冲回山上时看到眼前的场景大骇,足尖挑起地上的弓箭,三箭齐发,她听到箭簇在她耳边断裂的声音,冷汗涔涔,手臂忍不住开始颤抖,厉声道:“你不要过来!东南向!”
山中灌木丛生,又值深夜,是他们的契机也是对方的掩护,小队士兵回旋包抄,萧璟搭箭便射,箭簇没入丛林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