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心中的恐惧被前方激烈的战况消磨殆尽,她脑中是不停蹦出的兵法,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金戈铁马阵被慢慢肢解,她望着灯火通明的越州城,无形之中有股莫名的力量让她与他心灵契合,成忱,你对我说得话我都记得,为了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去做。
身体被一股重力扑倒,她手臂一痛,一支白羽箭射入鼓中,琯夷正欲起身被那人牢牢按住,“阵法已破。”
她脱口而出道:“你是初二?”
初二显然十分诧异,琯夷盯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在心里暗暗腹诽,老天爷你也不用这么实诚啊,小命虽在,胳膊也很疼的,我还要干活呢。
“我那么聪明伶俐,有什么是我猜不到的?”琯夷扬了扬眉,“成忱让你暗中保护我的吗?”
“嗯。”
萧璟飞奔过来紧紧把她搂入了怀中,身体有些微的颤抖,“你吓死我了!”
琯夷触手所及皆是黏腻的鲜血,浓重的血腥气让她喘不过气来,紧张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借着火把的光芒隐约可见他脸上的泪水,琯夷抬手想去帮他擦拭牵动伤口吃痛的锁紧了眉心,萧璟方才看清她手肘处深可露骨的伤痕,初二一言不发,撒上金疮药简单包扎了一下,“你若出事,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或许琯夷并不清楚她在萧璟心中的地位,出天花时她是他濒临绝望时的救命稻草,是他所能依靠的所有温暖,生活起居中她事无巨细无微不至更甚母后在世时的陪伴,她是真的把他把珞儿、玦儿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去照顾去保护,之于他而言早已在不知不觉把她与父皇、珞儿放在了同等的地位之上。
“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的。”她炫耀道,“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很像个女将军?”
“是是是。”萧璟不由分说的把她背了起来,“我背你下山去见李总管。”
“我脚又没有受伤,可以走的,你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能背着我呢?”
琯夷挣扎了几下被他牢牢按住了,旁边护卫想来帮忙亦被他阻止了,踏过尸横遍野的山道,他笑道:“你以前记性那么差,一句诗反反复复背了两天都没有记住,怎么能记得住这么复杂的阵法图?”
“金戈铁马阵成忱给我讲解过不下百次,因我不小心弄坏了他最喜欢的一册竹简,他硬是罚我抄了一百遍,今日在旁边听边看忽然就明白了。”她有些欢呼雀跃,刚刚她可是指挥了千军万马,而且还得胜了,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其实还是我家相公比较厉害。”
萧璟对于她三句话不离李成忱早已习以为常,“齐军果然深谙用兵之道,不动声色一招制敌,我们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若非你熟悉金戈铁马阵,此战凶险万分。不过以后你绝不能以身涉险了。”
“我早就说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司马啸天、陈绍祖并一众将领跪地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护驾来迟,还望恕罪。”
萧璟把她放了下来,负手道:“众将士快快请起,越州之围可解赖佑诸位齐心协力奋勇杀敌,待班师回朝之后论功行赏。”
陈绍祖跪地不起道:“微臣思虑不周,差点铸成大错,望太子殿下降罪。”
“陈将军,此为本王之过与卿无尤,金戈铁马阵严阵以待请君入瓮,可见他们已洞悉我们的所有行踪一直在等待我们自投罗网,试图一网打尽,可惜棋差一招。”
陈绍祖转而对着琯夷拜了一拜,“姑娘之才之勇之定,陈某佩服,请受我一拜。”
“万万不可。”琯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其实……也没有……就是碰巧而已,担不起的。”
入了越州城天已大亮,她未来及换衣服便匆匆跑去了李成忱所宿的院子,萧璟尾随其后哭笑不得。
“成忱!我来看你了!”
她设想过无数个与他再次重逢的场景,她甚至做好面对他尸体的准备,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样一幅景象,他乌发未束,仅着白色中衣歪在软榻上,一名粉衣女子几乎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姿势极尽暧昧。
☆、第六十八章
粉衣女子不好意思的起身在旁理了理微乱的衣裙,脸颊染上一层胭脂色,疑惑的望向门口的琯夷。
她穿着普通士兵的军袍,血污粘连,乌发凌乱不堪,看不出形容样貌,却披着一件上好的曲云纹披风,快走几步直接扑到了李成忱的怀中,“成忱,我好想你。”